林玉滨要在文园建个女学,林管家他们知道后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派人去开工了。 姑奶奶都说了,将来家里的一切都要给大小姐,所以自然是大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二月开始动工,按照设计好的图纸将圈出来的那块地上的多余果树伐掉,留下一些作为景观和绿化。 期间因为春耕停了几天,但在五月初也建好了,然后便是招生,可目前除了几户家境还不错的人家外,并没人来报名。 最要紧的是,学生没招到,先生也没招到。 林管家和钟大管事都觉得大小姐的这个女学要崩。 所以在林清婉问起时,林管家才那么心虚,用力的帮林玉滨开脱。 林清婉却无意插手过多,问过情况后便将事丢在一边,道:“别告诉玉滨我过问此事,她想怎么做就让她去做。”
林管家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大松一口气。 林清婉起身道:“走吧,先派个人去林府通知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林管家应了一声,立即派了人去通知。 林清婉则带着人和东西在后面慢慢的过去。 等他们到林府时,尚明杰正扶着林玉滨站在大门外张望,林清婉连忙下车,责怪道:“我又不是孩子,你挺着个那么大的肚子怎么还出来?”
“姑姑,徐大夫说让我多走动走动,”林玉滨高兴的抱住她的胳膊,开心道:“而且我也想早点见到您。”
林清婉点了一下她鼻子,转而扶着她的手道:“好吧,只是出入要仔细些。”
林清婉这才扭头看向尚明杰,问道:“老太太呢?”
“祖母和杨夫人在正堂等着呢,”尚明杰在前面引路,道:“大哥跟着商队去幽州了,本来还想着姑姑可能会与大哥碰上的呢,没想到您这时回来了。”
“那倒是不巧了。”
林清婉道:“你回来得早,也没来得及问你理藩院的事你处理得怎么样。”
她道:“我问朝中其他人,他们都说你好。”
“是老大人们抬举,”尚明杰微微躬身道:“我只做了姑姑交代下来的事,因有姑姑定下的策略在前,倒没出过大差错。所以老大人们看着我还行,不过是因为来往颇少罢了。”
林清婉颔首,“你既无心仕途,这样做也没错。”
她微微偏头道:“我听说今年你开始为求知苑招固定的学生了。”
“是,目前只有一百六十二人,我和几位先生根据他们的意愿出了几套试卷,把人分在了各个班里,以后会招到更多的人的。”
林清婉点头,“你这样做就很好,未来这些人哪怕不出仕,也会在各个领域里有一番作为,这便是国家栋梁了。”
尚明杰就咧开嘴笑,得意的看了一眼玉滨,玉滨也忍不住抿嘴一笑,偷偷地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林清婉假装看不见俩人的小动作,看到站在二门的尚老夫人,连忙快走几步,笑容满面的道:“老太太怎么到这儿来了,日头大,该是我进去给您请安才是。”
尚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同样笑容满面的道:“许久不见,她姑姑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想你啊。”
杨夫人含笑站在一旁,林清婉与尚老夫人寒暄了两句,这才和杨夫人屈膝行礼,“母亲可安好?”
“好好好,”杨夫人拉住她笑道:“我和老太太每日就喝茶听戏,有什么不好的?反倒是你,深入敌营,我们这在后头听着都心惊胆战的,你这孩子也太冒险了些。”
“可不是吗,”一行人回到里间,尚老夫人一坐到榻上就道:“几个孩子帮着你瞒着我们,这和谈都完了,苏州都开始有传言时我们才听说,不然我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尚老夫人嗔怪的瞪了一眼尚明杰道:“这孩子也是,也不知跟在林姑姑身边尽孝,竟自己留在了京城。”
“老太太这可就误会明杰了,是我让他留在京城的,”林清婉道:“我在前线,这后方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坐镇才好,别的不说,他得保证我在幽州的物资,所以才留了明杰的。”
尚老夫人就叹气,“依姑姑这样说,明杰这次做得还行?”
林清婉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一回到京城,好几位老大人都跟我夸他呢。”
“那他怎么回家里来了,我还以为他要留在京城任职呢。”
林清婉就笑道:“明杰要出仕倒也不难,只是理藩院多是处理与各国相关的事务,搞不好是要被派遣往各国的。也是我的私心,现在各国纷争不断,出差太过危险,所以我才没给他求职,以免他被陛下钦点进理藩院。”
想到现在大梁正在跟楚国打仗,尚老夫人立即道:“不错,不错,这在京城也好,回江南当官也罢,好歹是安全的,要像上次那样去外国,还遇刺,那可真是要了我们的老命了。”
尚老夫人又看了一眼林玉滨的肚子道:“何况现在玉滨还怀着身孕呢。”
林清婉深以为然的点头,“所以我说再等等,反正我现在是理藩院尚书,他又有功名在身,待有了机会,举荐他出仕还是很容易的。”
尚老夫人就放下了心,拉着林清婉的手笑道:“辛苦她姑姑了,竟一直让你为几个孩子费心。”
林清婉就笑道:“我就只有玉滨这一个侄女儿,明杰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做长辈的,对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
尚老夫人深以为然的点头,然后瞥了一眼默默站在一旁的尚丹菊,叹气道:“可惜孩子们未必知道我们的心啊。”
林清婉也看了一眼尚丹菊,道:“可话又说回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不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心?所以啊,我就给他们铺着路,将来他们想怎么走,还是看他们自己。”
林清婉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这过日子啊,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尚老夫人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就是放不下而已,生怕他们阅历浅,此时做出错误的决定,将来后悔。 “好了,光听你们两个有孙子侄女儿的在这里忧心思虑,让我在这儿做冷板凳。”
杨夫人出声打断他们。 林清婉就靠过去,抱着她的胳膊笑道:“母亲不是有我吗,我就和您的女儿一样的,您也忧忧我。”
“你哪儿用我忧啊,”杨夫人点着她的额头笑道:“你这七窍玲珑心,还没等我们忧,你就已把事情都做好了。”
尚老夫人也笑哈哈的道:“我家这几个孩子若有林姑姑十分之一的能干,我便立时走了也安心了。”
“所以就是为了老太太长命百岁,我们也不能太过聪明了,”尚明杰扭头问林玉滨,“表妹,你说是不是?”
林玉滨深以为然的点头。 尚老夫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又怜又爱的握住林玉滨的手道:“你身子渐重,这几日就不要往这边来了,我过去看你。”
林清婉便顺势问道:“稳婆可找好了?”
“找了,”尚老夫人道:“请的是以前的稳婆,很有经验,产房也收拾出来了,这两天孩子动得欢实,可把玉滨折腾得不轻。”
几人讨论了一下林玉滨的肚子,然后林清婉便去休息了,她没打算回别院去住,林玉滨怀着身孕,她自然要留在这里看着的。 林府上下的人也很自然的将林清婉带回来的东西分好,该送到各房的送到各房,该放在林清婉屋里的便都按照白枫的吩咐一一摆好。 府里的事依然照常,由林玉滨和尚丹菊管着,林清婉的院落自成一院,不在其管理之中。 晚上,一家人为林清婉接风洗尘,尚二太太没有出现。 从林清婉回来到现在,她还没出现过,中间林清婉问过一次,尚老夫人便道:“她身体不好,在屋里休息呢,也怕过给玉滨,等她好了再说。”
尚明杰脸上有些尴尬。 杨夫人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在林清婉回屋洗漱时跟着过去了,道:“玉滨那个婆婆你不用担心,别说老太太压着她,老太太不压着她,她也没在玉滨手里讨到好。”
林清婉边让白枫把她的头发拆了,边问道:“玉滨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你带着尚明杰一走,她就开始出来走动了,也不常呆在佛堂里了。玉滨孝顺,见老太太在家里闷,就常请了女先生上门给老太太说书,她跟着听了几回,然后便开始指点起玉滨管家。”
杨夫人笑了笑道:“只是这府里的下人都是你们林家的,她哪里指挥得动人,玉滨处事也自有自己的章程在,她捣了几次乱,被玉滨不软不硬的挡了回去,便有些怒了。”
林清婉散下头发,笑问,“所以惹怒了老太太?”
杨夫人笑着点头,“老太太这人心里明白,那些小绊子你不会放在心里,可要是伤到了玉滨,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都不等她出手,老太太就先把人关起来了,一直到尚家的三姑娘出嫁才放出来。”
“今儿她不出现,应该是又闹脾气了,”杨夫人道:“她的心性越来越弱,人又懦弱胆小,你更不必担心了。”
林清婉点头,杨夫人就问,“对了,尚老夫人一直想问尚平在定州可还好?”
林清婉呆住,尚平? 哦,对啊,尚平是流放到定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