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渺将身上的锁链一一取下,抬眸问:“然后呢?”
“然后?”
男人品了品这个问题,随后笑道:“然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分你我,永远地——” 叮! 男人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悠远的铃声回荡在这座房间,他双目一滞,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宁渺扬起一只手,掌心放了一张花纹诡异的扑克牌,扑克牌在她掌心旋转,让牌面上的花纹形成一个深深的漩涡。 那幽深的漩涡在男人眼前旋转着,将他的意识完全搅入其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宁渺看了他一眼,立刻朝门外冲了出去。 感应到她的到来,一道道电子门竟纷纷为她自动打开一条道路。 她即将跑到道路尽头时。 “滴滴滴!诺容时间十二点整,定时爆炸程序,启动。”
随着一道警报的电子音响起,一瞬间,这座地下室的四处纷纷闪烁着刺目的红灯,随后是倒计时的声音。 “十、九、八、七……” 宁渺跑到道路尽头,看着眼前死死封闭的安全门和传统手动密码锁,冷声道:“真是疯子。”
她深吸一口气,跑到古老的密码锁面前,不假思索地快速输入了几个数字。 咔! 密码锁发出一声轻响,安全门缓缓开启。 “四、三、二……” 宁渺从安全门的缝隙里挤了出去,朝旁边跑去。 轰! 背后的地下室轰然坍塌,一股携带着强烈能量的热浪扩散出去,将刚跑出去的宁渺抛出数米远,和碎石残渣一起重重落在地上。 随着震动的逐渐平息,宁渺从废墟之中艰难地爬了起来。 她浑身都是血,透过浅色的衣服不断渗出来,大多是各种碰撞摩擦造成的皮外擦伤。 听见有人过来的动静,宁渺回头,皱着眉,眸色幽暗复杂地看了眼背后的废墟,朝一旁的树林跑过去,身影逐渐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之中。 这是一座位于大海之上的私人岛屿。 由于特殊的磁场原因,连卫星信号都连不上。 宁渺的手表设备装有卫星信号接收器,但她拖着受伤的身体在森林里走了许久许久,手表上仍然显示无信号。 根据这座岛的植被环境和太阳位置,她大概能确定这是哪里,一处船只飞机经常出事的磁场混乱区域。 她只有走出去,找到船只离开,才能传达消息。 宁渺正准备回到建筑群时,她的头顶飞过一架架直升机,直升机上的扩音器在喊:“重黎!”
竟然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没死。 但宁渺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而是躲在暗处没有出来。 “重黎,我知道你没有死,你不可能死的。”
“重黎,你出来吧,没有我的船,你不可能离开这里。”
“重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求求你重黎,出来见我一面行不行?”
宁渺垂着眸,纹丝不动。 三天后。 宁渺埋伏许久,终于找到机会抢到了一艘船,离开这座小岛。 当岛上的人们发现少了一艘船时,纷纷站在海岸上遥望海面,男人的属下们感叹道:“我们到底搜寻的是……一个什么人?她是人类吗?竟然能悄无声息开走一艘船!”
那个在梦境中面容模糊的男人站在岸边,不解地自语道:“重黎,你这么强大,这么目中无人。”
“为什么,又会执念他呢……” 海面上。 宁渺驾驶着海船,朝远离小岛的方向开出去。 然而当她终于离开特殊的磁场环境,重新接收到卫星信号时,她打开手表设备,看到设备里有无数消息涌入。 其中一条竟然是。 [秦少主的飞机坠毁,机上人员全部遇难,无人生还。] 宁渺僵在原地。 她并没有表现什么崩溃的情绪,面上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忧伤。 她长睫轻敛,关掉手表屏幕,停下船只,去了船头。 最后在船头的甲板上躺了一夜,静静地仰望着夜空。 …… 梦境的画面一转,来到多年后。 秦氏墓地。 他好像变成了一道无形的魂魄飘荡空中,目视一辆黑色轿车畅通无阻地驶进墓地,最后停留在某一处墓地前面。 司机下车,为宁渺打开后座车门,恭敬地说道:“温小姐,到了。”
车里的宁渺穿着一条纯黑色的毛呢裙,搭着黑色的羊毛大衣,显得人气质温婉文静。 她拿着一束花走下车,朝司机温声道:“谢谢。”
“您客气了,我在墓地门口等您。”
司机离开后,宁渺一步步走上黑色台阶,来到秦禅的墓碑面前。 接着的梦境秦禅已经梦见过了,这次又重复了宁渺的献花和说话那两段画面。 直到宁渺偏头,扯出脖子上的红绳,拉出一枚吊在红绳上的玉佛牌,玉佛牌的正面是一个精致佛像浮雕,看起来神圣庄重。 宁渺将红绳取下来,把玉佛牌摊在掌心,翻了个面,指腹轻轻摩挲着佛牌背面的“秦禅”两个字。 她看了很久后,轻声说道。 “还记得当年那个问你‘人为什么要活着’的小男孩吗?”
“以前我一直觉得,人的生命被时间分割成无数个无限细化的量子节点,每一个未来的时间节点,都有无数种可能,或生,或死,生生灭灭,间断又连续,了无生趣。”
“生,老,病,死,既然人生的尽头都是死亡,为什么我们还要活下去。”
“然后你在地震的废墟下,说教了我一顿。”
“人不可能真正感动别人,但你让我看到,原来人生是有希望的,可以有那么壮美的追求。”
“你说你想看到恶魔湾那片土地,能够停止战火,和平美好。我就想,既然我没有想做的事情,那,我能为你的期望做点什么呢?”
“想着想着,我竟然开始期待着,下一个时间节点能够幸运地活下去。”
“秦禅,你看到了吗?鬼城,哦不,如今的月归帝国已经统一了那片土地,那里不会再有饥饿,贫穷,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我想让你看到,那里不再是荒凉残破,已经建起了大厦高楼,你的慈善基金让很多小孩活了下来,他们有书读,有衣穿,有房住,他们都会记住你的名字。”
“我想让你看到……” 宁渺忽然握住玉佛牌站起来。 她若有所感看向天空的某个方向,缓缓浮现一抹乖巧的笑意,问道:“你在看着我,对吗?”
女孩目光所视的地方。 竟然正好是他在这场梦境中所代入的魂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