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了两个专业问题，第一个是硕士水平，第二个是博士水平，宁渺竟然都答了上来，而且有自己的新想法。 她没藏拙。 发现应硕知去了客厅后半天没回来的吴和君跟着过来，正好听到宁渺在说自己感兴趣的方向。 她取下围裙，欣喜说：“我手头有个项目就是做这个的，渺渺你不是进国集了吗，有保送资格，选帝大吧，姥姥和姥爷都能照顾你。”
应硕知也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没错，直接过来申请本博连读，你基础已经很扎实了，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本硕课程上。”
听见两位老人的好意，宁渺有些为难地说：“我已经答应了一位长辈，要去报青大的物理学院……” 应硕知和吴和君一愣，神色颇有些遗憾。 既然宁渺已经答应了别人，那他也没办法挖墙脚，做人不可言而失信。 他们想着，如果当年宁渺没有被掉包，那该多好，他们就能教宁渺从小学物理，甚至说不定培养出又一位杰出的物理学者来。 温汝雅不喜欢物理，所以当初他们教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责怪的时候，应硕知说：“饭菜已经做好，先过来吃吧，吃完了再过来聊书。”
四人坐上饭桌。 应硕知和吴和君一直在给宁渺夹菜，由于他们提前问过宁渺的忌口和喜好，所以饭桌上都是宁渺爱吃的口味。 吴和君问：“吃得惯帝京的本地菜吗？”
“嗯嗯，吃得惯，很好吃。”
宁渺乖巧地说着，大口干饭，吃得很香。 这也是应硕知和吴和君爱看到的，他们没那么多讲究，就是希望孩子们多吃一点，别饿着。 吴和君笑着给她又夹了菜，说：“好吃就多吃一点，有空过来陪陪我们，想吃什么，姥姥姥爷都给你做，我们这个年纪，也没什么要上的课，平时就是看书开会做实验，自由时间多。”
应硕知指了指窗外：“青大就在帝大隔壁，从这里走出去，往右边那条路走到东门，东门外面就是帝大，物理学院的教学楼也离这里不远。”
“他们院的人我也都认识，你想学什么方向，都可以找我，我带你认人。”
接着，应硕知说了一会儿关于青大物理院的事情，晚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众人进入正题。 温引章说：“爸，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我们想了解一下，关于如是两姐妹以前的事情。”
他说得很委婉，但是应硕知明白温引章和宁渺此行的来意。 应硕知换了一个端正的坐姿，收敛神色，问道：“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她们两姐妹的矛盾这么深，是吧？”
温引章点了点头。 应硕知沉默了片刻。 吴和君见状，将手搭在老伴的手背。 应硕知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吴和君的手背，握住她略显苍老的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才说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是我的错。”
吴和君看了他一眼，说：“我作为母亲，也有责任。”
两位老人还没正式讲述原因，宁渺似乎就猜到了答案。 “偏爱。”
应硕知说，“即使知道这不对，但在生活中，我们对老二的关心，确实没有对老大多。”
“老大从小就喜欢看物理书，所以我们也在着重培养她的这方面能力，挖掘她的学科天赋，她也没有让我们失望，学东西很快，而且对物理很有兴趣。”
“在老大刚上小学的时候，只要有空，就跟着我带的学生一起学东西，做实验。”
应硕知握紧了吴和君的手，“我们当时还是青年教师，需要大量学术成果进行升职，平时要做实验，发论文，要带学生，工作的时候很忙。”
“所以，我们上课实验的时候把老大带上就很方便，她也很听话懂事，几乎不会惹麻烦。”
“但是，老二不一样。”
“老二不喜欢物理，也不喜欢做实验，我们就给她找其他学科的书看，发现她喜欢看一些社科类的书籍，所以，我们就让她爷爷带一带她，她爷爷是教社会学的。”
“这样的安排有利于两个孩子的学科培养，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我们跟老大亲，但是跟老二的交流不是很多。”
“后来她们的爷爷因病去世，老二就回来跟我们住了。”
应硕知说，“那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在上中学，我们和老大都在聊实验，聊课题，让她准备物理竞赛，但是没办法和老二聊学术，只能关心她的生活。”
“不过每到周末假期，如果有时间，我们一家人也会出去踏青游玩，但和老二之间，明显隔了一层，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亲近了。”
“其实那时候老二表现得也很懂事和乖巧，就是不怎么爱说话，我们就觉得是她性格比较内向。”
“后来才知道，那是她都闷在心里不说。”
说到这里，应硕知的眼中隐隐含有泪光，感叹道：“老话说得好啊，不患寡而患不均。”
“所以……她们两姐妹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反目成仇，我们也有错。”
应硕知的声音微微有些哑，看向温引章，“不光是当年关于你的事情，那只是导火线，根源在我们。”
说完，应硕知抑制不住情绪，抬手捂着眼，肩膀微微颤抖。 吴和君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将手臂搭在他的肩头。 “很抱歉，提起姥爷和姥姥的伤心事。”
宁渺抱歉地说。 吴和君叹了口气，说道：“跟你们没关系，你姥爷一直将这事儿闷在心里呢，说出来反而好一点。”
相比而言，她要看得开一点。 事情已经发生，他们后悔过，也做过挽回的努力，但没有成功，加上后来他们联系不上应如梦，就只能放下这件事情。 宁渺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去小姨的房间看看吗？”
吴和君一愣，然后点头道：“可以，左手边那个屋子，门没锁。”
宁渺顺着吴和君的指引走过去，拧开那个房间的门，打开房间灯。 房间不大，放着一张床，一个连着书柜的桌子，还有一个衣柜，书柜里放着一排书，多数是社会学和心理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