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送处理好的猪蹄和鸡到铺子,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跳到了颜铃儿面前。“周厉,你闹什么幺蛾子呢?”
周厉穿着一件黑白麻衣,头上绑着黑白布,手里拿着一根挂满白布的木棍,脸上涂成一黑一白,看着十分怪异。“你认出我了?”
周厉往后大跳了一步。颜铃儿仔细地看了看周厉。“没有。”
“你说谎,刚刚你明明叫了我的名字。”
颜铃儿露出笑模样来。“记得谢归来吗?”
周厉点了点头。“当年他易容成了一个壮汉,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人哪个部位都好易容,就连眼睛的形状都能改变,可是一个人的眼神变不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周厉皱眉。“不是,眼神最好伪装了,你现在在笑,一会儿又臭脸,眼神也跟着变,怎么不能伪装了?”
“是啊,那我当年应该是从他的气质上看出来的?”
颜铃儿戳了戳额头,她明明记得当年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谢归来。“你还认识谢归来啊?”
周厉收起手上的白布棍,“关系好不好?我听说他是那个……是不是?”
“哪个?”
“就是那个啊。”
“那个是哪个啊?”
颜铃儿拿起四贯钱,颠了颠,最近的收入很稳定,要是真要租地,肯定还得想点赚钱的法子,接下来做点什么呢。“哎呀,就是那个啊,别人都说他和宸王这样那样,你懂的,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总之就是那样。”
周厉一脸无奈。颜铃儿实在听不懂周厉在说什么。“谢归来和宸王?确实,他俩确实是那种关系。”
“真的?”
周厉一脸激动。“对,他俩一见面就会打起来,要不是我拦着,谢归来能打死宸王,这话你别往外说,这是男子汉之间的你来我往,上升不了殴打王爷的罪名上。”
周厉歪着脑袋懵了一会儿,随后才明白颜铃儿说的什么。“嗐,谣言误我啊,我就说极少在宸王府见到谢归来,两人的关系想来也不会多亲近。”
周厉说完之后发现颜铃儿准备离开,他忙叫住了颜铃儿,“颜大小姐,你等等,昨天不是跟你说了那件事,你帮我镇镇场子嘛。”
颜铃儿看了看周厉,这人是她罩着的,在楚国的地界起码得保证他的安全才是。“行吧。”
周厉丢掉手里的白布棍,脱掉身上的衣服,摘了头上的黑白巾,开心地原地跳了起来。“你刚刚一身装神弄鬼的装扮是怎么回事?”
“昨晚啊,我去那个蒋大人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嘿嘿。”
晨光下,颜铃儿和周厉一块从店铺出来。此时时间还早,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往常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是边走边说,也不担心被谁听到。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子站在街中,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纸,小腰被黑色的丝带束着,看起来干净利落,似乎是听到有人说话,他抬头,狭长的凤眼泛着寒光。“哎呦,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话不会是真的吧。”
周厉看到街中间的人,吓了一大跳。一阵寒风袭来,周厉紧了紧身上的袄子。穿着蓝色裙衫的她看着街中的人,嘴角慢慢地扬了上来。“谢归来,你是长了狗鼻子吗?这么远都能找来。”
她打趣。谢归来收起手上的纸,他这是跟人打听来的路线,全都是一道一道的,细致的不能再细致了,他慢慢地朝着她走来,消瘦的脸颊,面无表情,只有微颤的眼角表露出他的喜悦,随后他抿了抿唇。“宸王不肯登基,陈老气病了。”
他冷淡地说道。老燕帝子嗣单薄,后宫十几个妃子只生了两个孩子,燕冥和燕宸,燕冥自幼体弱,但是聪明伶俐,老燕帝早早就立了他为皇储,燕宸自小愚笨,长得白胖可人,老燕帝也早早立了封了王爷给他。如今燕冥死了,只剩下燕宸一人能继承皇位,燕国与其他国不同,没有什么内乱,群臣谁都不会反对燕宸登上皇位,因为除了燕宸,根本没有其他人选。可是……燕宸不愿意,他把自己锁在屋内,以死来逼退各个大臣,他不要登上帝位,不要坐那龙椅。“不登就不登呗,那皇帝的位置也没什么意思,干嘛要让宸王去做什么皇帝,我看他就适合当个闲散王爷,天天在王府里面遛鸟种树,这多有意思。”
颜铃儿笑着答道。周厉听得头大,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你跟我回燕都。”
谢归来看着她,手紧了紧。“不回,那鬼地方,谁爱回谁回。”
颜铃儿从谢归来身边走过,谢归来的目光立马落在了周厉身上。“你怎么没带她回燕都?”
周厉被盯的头皮发麻,他是惹不起这人的。“我……我也不知道。”
周厉无语望天,他现在身上有了钱,颜铃儿也不盯着他,可是他为什么不回燕都呢?为什么呢?“我是寻着你的踪迹来的,你跟我说不知道?”
谢归来咬牙道。周厉吓得腿都软了,他可是知道这人的,据说曾经有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被扣掉了两个眼珠子,脾气古怪的很。“颜姑奶奶,你快点救救我。”
走了一段路的颜铃儿发现周厉没跟上,她回头,瞧见周厉的怂样,心想这人还真是胆小,不过是一个谢归来。“谢归来,现在他是我罩着的,你想动他,必须问过我的意见,是不是想跟我打一架?”
谢归来冷笑一声。“你罩的人可真多。”
颜铃儿走上前拉了拉周厉的袖子,周厉赶紧往前走。走了两步,颜铃儿突然转过身,伸手掏出了谢归来怀里的纸。十几张纸全都是细致到极点的路线,有的地方甚至画了树和石头。“路痴,这纸我没收了。”
“姑奶奶,你收了有什么用啊,他随便绑一个人就能回去。”
周厉在旁边嘀咕道。“你管我。”
颜铃儿仔细地看了看手里的图,有的是用土块画的,有的是用血迹画的,有的是用毛笔画的,也不知道他问了多少人,才问到了这里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