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尝试了很多次,还是失败了。她不能一直就坐在这里,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妈妈还在等着她…踩在沙滩上,双腿不受自己控制的一次又一次地栽了下去。小哥扶着她,也许是看不下去了吧。“刚醒,不是时候,再等等。”
“还能再等什么呢?小哥你说过,我现在虽然现在能够像一个正常人生活着,未来以后呢?我还能活多久?我真的很珍惜现在的每天,在那些实验体里…我是最幸运的,能够有你的帮忙。除了怀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重要的人。”
“从我死的那刻起,组织就已经终止了我这个实验体。”
“其实你不用每天都陪在我身边,为了我你已经做了很多…”沈念松了抓着他的手臂,险些有些站不稳,“小哥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没有等到沈念说完,小哥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没有结束。”
沈念:“为什么?”
从她做为实验体开始,小哥就一直在他身边监视着,也从来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生活。整整六年时间,是个人也该枯燥了。他没有回答,沈念没有再追问了。只是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他照顾。她以为结束,没想到只是重新开始。原来只是继续痛苦而已。…静安私人医院袁锦绣拿了个靠枕放在傅承泽后背,做完这些,又去保温桶里倒了碗粥走过他床边坐下,“阿泽,这是我刚做的蔬菜瘦肉粥,是吴婶教给我的,他说你以前生病,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些。”
勺子递到他的嘴边,傅承泽并没有开口,那双目光阴鸷笑着看着她,“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喜欢?那是因为她喜欢!”
那时候沈念回到沈家,过得并不好,被沈思彤欺负,每天的钱也就只能够买一包烟。还要被他欺负,傅承泽还偷偷地往她饭盒里放粉笔灰。没饭吃的时候,她就跑去粥店,花三块钱去买一碗粥,填饱肚子。想想傅承泽还挺后悔的,不过还好,那时候…他迷途知返,没有再欺负她。袁锦绣拿着勺子的手颤了下,不小心全洒在了被子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你擦干净。”
手足无措地抽出了好几张纸擦着被子。傅承泽看着她可笑的举动,他真的想撕破,那张虚伪的脸。袁锦绣擦拭着动作慢了下来,“承泽,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觉得我会想起什么?”
他的话透着锋芒,也只是一句,就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来。胸口窒息得让她喘不过来。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傅老太太的声音:“阿泽啊—”很快门被推开。袁锦绣站了起来,“我去躺洗手间。”
“我让你走了?”
袁锦绣停下了脚步,身侧的手,紧紧抓住了身上的裙摆。无比僵硬的气氛,傅老太太支开了其他的人,如今病房里只剩下三人。傅老太太抓着袁锦绣的手,走了过去。傅老太太的到来,给了她一丝的安慰。“阿泽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锦绣寸步不离地照顾你,还怀了你的骨肉,你怎么这么狠心地对她?!”
傅承泽垂着脑袋,颤抖着肩膀笑了起来,“孩子?袁锦绣你还真够下贱的。不是大家闺秀?豪门千金?对我下药还怀上了孩子?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嗯?”
傅老太太:“承泽,你怎么能这么跟锦绣说话!”
“你想让我怎么跟她说?太奶奶…没有我的允许,就算她怀孕了又能如何?我不承认,那孩子出生就只是个野种。”
傅老太太被他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袁锦绣站在身后低着头,委屈的说不出一句话。傅承泽冷笑着:“袁锦绣你想凭着孩子在傅家母贫子贵,我不拦你。别忘了,我们离婚了。只要没有复婚,你肚子里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一辈子就只能是个野种。”
“太奶奶你真是老糊涂了,我姓于,不姓傅!”
傅老太太气得身子摇摇欲坠,“你这孩子又在说什么胡话啊!”
“太奶奶…”袁锦绣很快的扶住了她。傅老太太:“你全都记起来了?”
傅承泽:“我记不起来,你们所有人是不是就瞒我一辈子?”
“趁我失忆,烧了关于我跟沈念的一切东西。她死了…我连想她的念想,都没有了。如果不是那半张照片,你们有打算怎么瞒着我?”
傅承泽哽咽着,喉咙有股灼烧感,心脏撕裂的痛,让他想要将所有一切摧毁。“阿泽啊!太奶奶都是为了你好!沈念与你门不当户不对,她没有资格进我们家的门!她虽然救了你,可是我们给了她补偿…”傅承泽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颤巍的下床,“所以…她现在死了!你们…所有人都满意了?”
“太奶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都还给你们!你们…把沈念还给我…好不好?”
傅承泽哭了。傅老太太看着他如今变得这般模样,又何尝不是痛心疾首,向来吊儿郎当那么爱笑的大男孩。从未想过,他也会有哭的时候。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傅承泽抬头将眼泪逼了回去,袁锦绣从他身上只看到了灰暗。曾经肆意潇洒的傅承泽似乎变了。袁锦绣酸了鼻子:“承泽,一切都是我的原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有什么事你可以打我骂我,你不要这样…”“承泽,你这样我真的好害怕。”
若是以往他醒过来一定会大闹,去找沈念,将她赶出去大发脾气,但是这次没有,袁锦绣进来的时候发现他早已经醒了,躺在床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异样地反常。傅承泽猩红的眸子,将她甩开。傅老太太连忙将地上的人搀扶起来,“锦绣,有没有摔痛,快去叫医生过来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真是讽刺,沈念死了,无人问津,不过一个野种,他们却这么在乎。可是他呢…他在乎的那个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