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个儿的房中,宋朝雨果然瞧着宋姣姣跟了过来。她先坐了下来,这才正经地开始打量起了宋姣姣。她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宋姣姣,倒是让宋姣姣有些无所地抚了抚自己的鬓角碎发:“四姐姐……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是生了姣姣的气吗?”
“哎!”
宋朝雨摇了摇头,眼中是惋惜,又是难过:“我只是觉得,你这模样可真好看!可惜了!”
她只叹了一声,便没有继续这话题,反而认真道:“你既是要入昌王府,总有些事情我也算是过来人,要与你交代一番的。”
宋姣姣皱眉,却好奇得很:“姐姐方才说可惜,是可惜了什么?”
见她“上钩”,宋朝雨又叹息一声,似是而非道:“可惜了你这好模样,好身段!日后都是要白白埋没了的!”
她不等宋姣姣再问什么,忽而严肃起来:“昌王府的规矩很多,你既是要进去,自然要听明白了。我曾在贵妃娘娘的登雀殿跪了一夜的事情,你可知道?”
宋朝雨突然如此,让宋姣姣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她的心底,甚至生出了几分害怕:“贵妃娘娘……很不好相处吗?”
宋朝雨在心里默念:贵妃娘娘,对不住了!表面上也没说好不好相处,只做出一副可怜又期期艾艾的模样来:“是皇家贵胄,自然有他们的规矩要求。日后不管跪规矩,还是守礼仪,这些事都是少不了的。我也不强求你什么,只是你自个儿心里要有数才好。日后可不能为了今儿跪了或者明儿受罚了的事情来我这里哭!”
宋朝雨再度叹息一声,一副无奈的样子:“你便是个庶女,再怎么说也是四房如今唯一的子嗣了。不似我一般,从前养在外头庄子里的,即便是嫁入了昌王府,能有什么威信可言?”
宋姣姣看宋朝雨如此发愁,才忽而意识到:“从前只是羡慕姐姐能成为昌王妃,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位置也那么多难题啊?”
“可不是么?”
宋朝雨又叹息一声:“人人都瞧着我们宋府出了两个王妃,是何等荣耀。可我这昌王妃之位,哪里能和二姐姐的宁王妃之位比啊?说来,你也是!你们二人的名字差不多,二姐姐也是娇娇二字。可命啊,却是天壤之别!你只能同我一起,在昌王府,日后还不知日子怎么过呢!”
看宋朝雨如此羡慕宋妍娇,宋姣姣的心里也越发不好受了起来。她问宋朝雨:“怎么听四姐姐的意思,那昌王府还是人间地狱不成?都说昌王殿下如今最是受到皇上的宠爱,昌王妃也该是荣耀无比才对啊!”
宋朝雨摇了摇头:“那你说说看,为何昌王殿下这么受到皇上的宠爱?因为他们离散多年?因为皇上想补偿昌王?这都是理由,可关键也是那最重要的一点。你也知道吧?昌王他……可是个腿不能行,日日都要坐着木轮椅的人!”
这一点,宋姣姣自然早就知道:“大伯和大伯母说了,他就是个残废,那也是皇上心尖上头疼爱的,皇上不会对他太差。”
宋朝雨又在心里默念:穆昌溪,对不住了!她轻叹一声,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你不曾听说啊?那腿都不能动了,往后……只怕是连孩子都生不成了。谁知去了昌王府,是不是要守活寡。我守着就罢了,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姣姣妹妹你如此貌美年纪,便和我一起守着!我知道,这都是大伯父和大伯母的意思。你说说你,我看到你,就想到我的从前,咱们都是身不由己啊!”
宋朝雨的话,让宋姣姣彻底愣住了:“什——什么?!四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嘘!”
宋朝雨忙对宋姣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仅如此,你以为那昌王府是神仙宫殿啊?你不在京中,自然不知。如今朝中上下,,谁不防着昌王殿下啊?他毕竟是养在南国多年,南国又一直对咱们大越朝虎视眈眈的。他这残破的身子,还有如此尴尬的身份,若不是皇上宠着,还能在京中有一席之地吗?”
宋朝雨又感慨:“可不像是二姐姐嫁的那位宁王殿下,手里头是有实权的!眼瞧着风头一日胜过一日,都快要盖过太子殿下了。可惜咱们日后只有羡慕的份儿,哪儿还能巴望着昌王殿下什么?只要他能好好待咱们就是了。”
看宋朝雨眉头紧锁,宋姣姣心里的欢喜荡然无存:“四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谁知那昌王是什么性子呢?再说了,若没有个孩子,日后在昌王府,咱们可怎么傍身?这不是个事儿啊!”
宋朝雨期期艾艾地伸出手来,拉住了宋姣姣的手:“之前我还在想,日后要凄苦一人了。如今倒是好了,有妹妹来陪我。左右日后不管有没有孩子,咱们姐妹在一起,也总能有个说话的人了。”
宋姣姣却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宋朝雨的手中抽了出去。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而后问宋朝雨:“那宁王殿下……在京中如何啊?”
宋朝雨故作不知她问这话的意思,眨了眨眼:“自然是风头正盛了!瞧着虽说是昌王殿下受宠些,不过宁王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在帮着皇上办差事,你说能有什么不好的?”
她的眼中,生出许多羡慕来:“我如今最羡慕的人,就是二姐姐了!做了宁王妃,大权在握,谁不敬着她?连我父亲见着她啊,都是客客气气的。父亲每每说起宁王殿下,也都是夸赞不已。不像是说起昌王,谁不知他如今处境呢?”
宋姣姣点了点头,眉头微皱,却也叹息一声:“四姐姐也别烦恼。人各有命,姐姐如今能做昌王妃,也是荣耀的。多数人都不知道昌王的情况,这不都羡慕着姐姐吗?”
宋朝雨又叹息一声:“反正自个儿心里的苦啊,只有自个儿知道!我啊,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