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哲看也不看云思情,直接对云舒说道:“你进来吧,爷爷说有话要对你说。”
云舒听到这话,甩开了钳制她的医护,抹了抹眼泪,跟着贺远哲走进了病房。病房里弥漫着鲜血的味道。贺老爷子胸口里的那颗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放在了白色的托盘上,异常的刺眼。云舒快步走到了贺老爷子面前,还未开口,眼泪已经掉下来了。“爷爷……”贺老爷子听到云舒的呼唤,眼眸亮了亮。他试图想要抬手抚摸云舒,手臂却重如千斤,完全抬不起来。“小舒……爷爷……好像是听到你奶奶的呼唤了……我马上就要去见她了……”“不会的爷爷,不会的……”在生死面前,云舒终于发现,任何话语都是无力的。“别太伤心了,爷爷……爷爷早就活够了……要不是你和远哲迟迟没有结婚,成了我的心结,说不定,我也不能活到现在……”“爷爷……”“小舒,爷爷马上就要离开了,离开……之前,你可以答应爷爷一个请求吗?”
云舒拼命点头。贺老爷子的唇边总算是露出一抹笑:“好……好……爷爷没有白疼你……”“爷爷。”
“远哲,来,你过来……”贺远哲抿着唇走了过来。他的身体也抖得厉害,但还是强忍着:“爷爷,什么事?”
“把手给我!”
贺老爷子吃力地抬起手。贺远哲忙把手递给老爷子。老爷子又对云舒说道:“小舒……”云舒也连忙把手递给老爷子。老爷子艰难地想要把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可是他身体内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而且,他感觉到召唤的声音越来越近,只能遗憾地看着各分一边的两只手说道:“小……小舒,这这这就是我的请求……和和远哲在一起。只有把他交给你,我……我才能能……放心……”贺老爷子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原谅……原谅爷爷的自私……一定……一定要答应……答应……”我字还没有说完,老爷子头一歪,就这么走了。云舒呆呆地看着没有闭上眼的老爷子,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爷爷!”
此时,进入电梯的贺衍时忽然觉得背后一冷,他看了眼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到了贺老爷子的楼层,刚走出电梯,贺衍时便听到了云舒悲痛的哭声,他快步往抢救室走去,刚走几步,就看到贺远哲扶着哭成泪人的云舒走了出来。贺衍时按住了心头的冲动,闪身躲进一旁的安全通道的大门后,目光顺着通道大门的玻璃,看向云舒。隔得这么远,贺衍时依旧能看到云舒剧烈颤抖的双肩。没办法冲过去将云舒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让贺衍时再次痛恨起贺家人这个身份。当初他爸离家出走的时候,就应该和贺家断绝关系。此时和贺衍时一样,妒火中烧的还有云思情。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趁着老爷子去世这个机会,肆无忌惮勾引远哲哥哥,偏偏远哲哥哥现在变得迟钝,看不出来。“远哲哥哥,爷爷怎么就……怎么就……这么去了?”
云思情学着云舒的样子,也哭了起来。然而,贺远哲根本没有心情听她哭诉:“你能不能别哭了,哭得我心里头更烦了!”
云思情抹泪的动作一顿。“云舒,”贺远哲拍了拍云舒的肩膀,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和:“起来吧,我让人送你回去,你也别太自责了,爷爷的死,跟你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孟浩阳的错,我一定会让孟浩阳血债血偿的。”
云舒用手抵住额头:“让我留下来吧,我想送爷爷最后一程。”
虽然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但云舒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尽管,爷爷的死是孟浩阳一手造成的,但是要不是为了救她,爷爷也不会死的。所以,她一定要送爷爷。也许这样,可以减轻一点点她心里的负罪感。贺远哲很担心,云舒会就这么倒下。“你先回去休息,才能好好操办爷爷的后事,不是吗?”
云舒总算是被贺远哲说服,同意先回家。贺远哲立刻安排人,把云舒送回家。看到云舒离开,藏在安全通道后面的贺衍时也马上下楼,跟上云舒。而目送着云舒离去的云思情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回到了原位。她吸了吸鼻子,走到贺远哲的身边,很努力地做出悲伤的表情:“远哲哥哥,你也别太伤心了,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更要好好活着,才能告慰爷爷的在天之灵。”
贺远哲抬起头:“你能不能闭嘴?!”
云思情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但很快又强忍着吸了吸鼻子:“远哲哥哥,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陪着你一起共度难关。”
她说着,便主动伸手想要握住贺远哲的手,然而却被贺远哲无情甩开。“思情,以后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
贺远哲站起身,背对着云思情,一字一句说道。云思情愣住了:“为什么?是不是云舒跟你说了什么?!”
那个贱人!“不是!”
贺远哲平静地转过头,“爷爷临死之前,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就是,让我和云舒结婚。这是他最后的遗憾,身为他的孙子,尽管……但我还是会遵照他的遗愿和云舒结婚。”
“那我算什么?!”
云思情急了,“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从18岁,到现在,远哲哥哥你自己算一算,6年,足足6年了,现在就因为你爷爷的遗愿,你要抛弃我?!”
贺远哲惊讶于云思情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思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云思情忙捂住嘴巴,然而,一切已经晚了,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她还想辩解。贺远哲已经对她失望至极了:“你先走吧,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
“远哲哥哥……”“滚!”
云思情吓了一跳,看着贺远哲决绝的背影,恨恨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