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走了一半,还是气不过。她觉得贺远哲真是有病。以前她想要嫁给他的时候,他百般不愿意,现在她走出来了,他倒是上赶子非要娶她。如果是因为爷爷的临终遗言,大可不必。她是不可能和贺衍时离婚的。云舒冷静下来后,又去忙其他的了。直到吃完晚饭,云舒再也没有见到贺远哲了。她正好乐得清闲,和周管家说了一声之后,便上楼休息了。到了楼上,云舒进了客房。打开,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她和贺远哲彻底决裂之前,偶尔会来这里住。没想到这么久没来,房间已经保持着过去的模样,就好像住在这里的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云舒思绪万千地坐在床上。这个家里,的确只有爷爷才是真心实意对她的。她躺在床上,渐渐陷入到了梦想中。迷迷糊糊之间,她发现自己好像是到了雾都。周围都是灰蒙蒙的一大片。紧接着好像是有一道人影从她的身后闪过。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正在大喊:“抢孩子了!抢孩子了!”
而后,便是万籁寂静,什么也听不到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依旧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楚。但是她能听到很多小孩子的啼哭声。那些小孩好像是在喊,“我要爸爸妈妈……”云舒不解,正要上前询问,忽然有一双大手猛地将她拉走了。耳边的声音也从啼哭变成了轻声细语。“乖乖,忘掉过去,意味着重生,忘记过去吧……”然而她还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就忽然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眼前不再是雾蒙蒙的一大片,而是洁白的,像是天堂。她慢慢地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发现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老爷子心口处的枪伤还在汩汩流血。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痛苦的表情,而是欣慰地冲着她招招手。云舒一时之间分不清眼前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只下意识地往老爷子的方向走去。走近了,她再也忍不住扑进老爷子的怀里:“爷爷,真的是你吗?”
老爷子微笑地看着她,眼底是幸福。“爷爷,你……”“小舒……”老爷子悠悠开口,声音仿佛是悬浮着的,“爷爷很高兴,你和远哲终于要结婚了。”
云舒听到这话,吓得连忙摆摆手:“爷爷,你搞错了。”
可是老爷子好像是根本就听不见她说的话,继续道:“爷爷真的很高兴呀,我这辈子就是为了看到你和远哲在一起,现在,终于如愿了。”
“爷爷,我没有和贺远哲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和他结婚。”
这一次,老爷子终于听到云舒在说什么了,他眼里流出浓浓的失望,“你说得是真的?”
云舒几乎不敢看老爷子的眼睛。深深的负罪感压得她快要抬不起头。“对不起爷爷,我……我已经……”结婚两个字,她在看着老爷子失望的眼神时,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可是,她真的不愿意和贺衍时离婚。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而在遇到海曼·斯微之后,她也慢慢有勇气尝试着去迎接母亲这个角色了。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小舒,你真的不能完成爷爷最后的心愿吗?”
贺老爷子抬起沧桑的手,握住了云舒的手。“小舒,爷爷就这么一个遗憾了,你不想,我走了也不安心吧?”
“小舒,只有把远哲交给你,我才能真正的放心,你就让爷爷放心地走吧。”
“……”云舒痛苦纠结地看着老爷子殷切的目光。耳边不断地回荡着老爷子哀求的语调。“爷爷,不……别逼我……别逼我……啊——”云舒尖叫着坐了起来,下意识想要寻找那熟悉的温暖怀抱。然而却扑了个空。她吸了吸鼻子,理智慢慢回拢,这才意识到,她此刻是在贺家老宅,而不是自己的家。“云舒,怎么了?”
门外,忽然传来贺远哲焦急的声音。“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破门了!”
“3,2,1……”话音刚落,门就被撞开了。云舒看着跌跌撞撞,瘸着一条腿的贺远哲,差点没有笑出声。“你干嘛?”
经过这一出,云舒也忘了刚才的噩梦。贺远哲此时也注意到他现在有些狼狈。他扶着沙发扶手:“我听到你尖叫了一声,还以为是有人闯进来了。”
云舒:“贺家的安保系统是整个华国最好的,怎么会有人闯进来呢。”
贺远哲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云舒看着贺远哲。这噩梦说到底还是他引起的。“没事,”云舒违心回答道,“你出去吧,我一个已婚的,和你一个没有结婚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传出去多不好听。”
贺远哲看出云舒这是故意和他划清界限。他又想起了云舒今天接的电话,心里很是不舒服。一开口,夹枪带棒。“对我这么冷漠,对别人,倒是没见得你是这般冷漠的。”
他的电话号码都被云舒拉黑了。云舒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阴阳怪气的。“我对你冷漠不是应该的吗,别忘了,你曾经想过拿走我的肾。”
云舒顿了顿,直白道,“要不是爷爷,你觉得我们之间还会联系吗?”
贺远哲也来了脾气:“你口口声声爷爷爷爷,既然如此,我问你,爷爷说他最后的遗憾是没能看到我们在一起,那你会为了爷爷,和我结婚吗?”
眼前,和梦里重叠,云舒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梦里爷爷殷切的目光。耳边则回荡着老爷子充满遗憾和渴望的语调。“小舒……你不想,我走了也不安心吧?”
眼见着云舒的脸上越发的苍白,贺远哲已经没了一开始报复的快感,反而心里很不舒服:“我……”“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可以先出去吗?”
云舒抬头,无力地说道。她眼里的疲惫和痛苦,让贺远哲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