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诺这次的伤口虽然和以前相比恢复的很慢,但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结痂了。 大壮捧着饭碗蹲在桌子边探着筷子夹菜的时候,她伸脚踢了一下。 “干什么?”
大壮扭过头来。 “这么大的地方坐不下你吗?”
桑诺夹了一块排骨慢慢啃着。 穿过来到现在能吃上一口刚出锅不久的肉,让她胃口都好了不少,本来已经饱了,还是又夹了一块。 “不是坐不下,”林煜在旁边插了一句,“是屁股疼,我和袁渊这也是忍着呢,不然也得蹲地上吃去。”
桑诺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壮,大壮十分憋屈的点了点头。 她这几天因为伤口的原因,有些嗜睡,基本上没怎么出过房间,所以只知道他们在帮着野哥干活,但更具体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你是真不知到这个野哥到底是什么魔鬼,”林煜夹起一筷子菜,本来想往嘴里塞,但越说越气愤,又把筷子放下。 “每天奴役我们干农活种菜插秧也就罢了,前天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让我们去喂猪。”
桑诺啃排骨的动作一顿,“喂猪?这里还养猪吗?”
“养,怎么不养,”大壮站起来将空碗放在桌子上,“这里不仅养猪还有牛羊鸡鱼,什么都养。”
“那喂猪是用屁股喂吗?”
桑诺看着他。 “您家喂猪用屁股喂吗?”
大壮瞪着她。 “我们家不养猪,”桑诺说。 “……行吧,你……赢了,”大壮又瞪了她几秒,收回视线,“谁让你是矫情兮兮的大少爷呢。”
“他们那个猪好像怕生,”袁渊忍不住解释。 “看到陌生人就追着拱,简直比大角的盘羊都厉害,我们几个被追着跑了一段距离,刚以为安全了,结果被另一头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顶了一下,差点把尾椎摔折。 桑诺虽然很多时候不怎么会和人聊天,但日常交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听他们说这些话,又觉得她好像对自己的能力高估了。 顺带着也高估了这几个人的智商。 喂猪被猪追着拱,真是闻所未闻啊! 还受伤了! 简直离谱! “那野哥现在……” “昏过去了,”林煜说。 说到这个话题,他像是电视剧里被欺压了很久的长工,突然听说地主老爷得病卧床起不来了,眉毛捎儿都挑着欣喜。 “也可能是睡着了,听这里的人说,自从他弄了现在这个可以发光发热的假太阳之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干活儿,估计是睡眠不足。”
桑诺又是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正就该处处贴着“离谱”二字! “反正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是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大壮说着,小心翼翼朝着椅子蹭了过去,屁股还没挨到沿儿上,就直接嗷了一嗓子,站直了。 “这么严重?”
桑诺被他吓了一激灵,筷子上的排骨哐当一下掉桌子上了。 “肯定严重啊!”
大壮说。 “当然……跟你受过的伤比起来确实是……没法比,”大壮呲牙咧嘴的,“但我这种凡人,和您这种神仙就不比了。”
“我们也是,和神仙没法比,”林煜跟着点了点头,“特别有自知之明。”
桑诺把筷子放到桌子上,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曲烟呢?”
她问。 刚清醒的时候就想问来着,但被野哥一打岔就给忘了,后来一直没见到他们,也就没来得及问。 她的这句话一出口,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林煜本来还想和袁渊继续吐槽野哥,听到她的话也停了下来。 “你怎么想起来问她了?”
静默了一会儿后,大壮开口了。 “废话,”桑诺看着他,“今天要是没见到你,我也得问你。”
“……我也没咬你啊,”大壮微微顿了顿,“问我不是很正常吗?”
“那我那天还踹了她一脚呢,”桑诺说。 “她……”林煜看了大壮一眼,接过话头,“她成丧尸了你知道吧。”
桑诺没说话,脸上就差写着你看我像不知道的样子吗,反问了一句,“差点被咬死的是我,我能不知道她是什么吗?”
“也是,”林煜点了点头。 “说重点,”桑诺说。 她长得很好看,相处这么长时间也没怎么冲着他们发过火,总让人容易忘掉她其实是个身手好,脾气不怎么样的狠人。 只有在她脸色冷下来,表情严肃认真的盯着人看时,几个人才有点怂,觉得腿软。 大佬就是大佬。 这压迫感。 “我来说吧,”袁渊叹了一口气。 “那天咬伤你之后,我绑着她的手脚,把她关在一个房间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不知道是她自己还是有人帮着把绳子给解开了。”
“绳子被解开了?”
桑诺眸子里闪过一丝愕然。 “后来呢?”
“后来又咬伤了这里的两个人。”
林煜从地主老爷昏迷不醒的喜悦中抽身出来,嗓音有些闷,“一男一女,当场就死了。”
桑诺的心往上提了一下,想起来她刚被咬的时候的那种疼痛。 “再后来,就被野哥抓住了,”林煜说,“我以为他只会种菜种田呢,没想到身手也特别好,几招之内就将曲烟压倒在了地上。”
大壮一直没有说话,等林煜说到这里,才扶着椅子坐下了。 桑诺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大壮拧着眉,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因为曲烟的事。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林煜说。 “野哥说自己损失两个人,这两个人的工作就必须要我们帮着做,不然就把你也扔到外面的坑里去。”
听到这里,桑诺算是了解曲烟的具体去向了。 外面那个坑深不见底。 林煜话说完之后,房间里的空气重新凝固,气氛也迅速降了下来,所有人都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 好半晌,大壮抓着桌子上不知道谁喝剩下的半杯水,灌进嘴里,语气尽显苦涩:“她怎么就突然变成丧尸了?”
“不知道,”林煜眼神稍许黯淡,“咱们认识她之后,她也从来没有被丧尸咬过啊。”
“那会不会是遇到咱们之前咬的?”
袁渊猜测。 “那也不该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发作啊,”大壮说,“那天那两个不就是当场毙命了么?”
“也不一定,”桑诺一直没有出声,听他这么说,插了一句,“我不就是没死吗?”
话音一落,对面的三个人瞬间抬头瞪着她。 “桑诺,你别开这种玩笑,”林煜皱着眉,“你那是因为及时用了药才好的。”
“什么药,你亲眼见了吗?”
桑诺看着他。 “……没,”林煜被她这句话一反问,突然就有些不确定了。 “操!你好好说话别吓唬我们,”大壮声音又开始往上扬。 吵得人耳朵疼。 “操谁?”
桑诺盯着他。 “……这是重点吗?”
大壮也盯着她,几秒后败下阵来,“我操丧尸他大爷行不行?”
“再说,你这伤口已经快好了,肯定不会是丧尸。”
“你怎么知道曲烟……” 桑诺条件反射性的回了一句,话说到一半,突然目光古怪的看着大壮。 大壮也继续看着她。 互看了一会儿后,大壮回过神来,“ca……想什么呢!那天把她从你身上拉开的时候,我不经意之间见到,她脖子上面有一个很大的发黑的牙印!”
“哦,”桑诺应了一声。 “真的,”大壮瞪着她,“我他妈也不是那种人吧!相处了这么久了,你这么怀疑我?”
“我也没有怀疑啊,”桑诺说,“我说你什么了吗?”
“你没有说吗?”
大壮还是瞪着她,“你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林煜一直在琢磨桑诺之前反问的那句话,现在见大壮还不依不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就伤口有些痒,”桑诺仔细感受了一下,“其他的没什么感觉。”
“容易饿吗?”
袁渊问。 “嗯?”
桑诺看着他,“现在不太饿,刚吃完饭。”
“那应该不是,”袁渊说,“那天野哥说,要是真的成了丧尸就会觉得很饿。”
很饿? 桑诺的思绪一转,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玫瑰的香味中掺杂着一点牛奶味道的小酥饼。 真好吃啊! 不知道纪庭深吃没吃。 “没吃,味道很一般,”纪庭深说。 “不好吃你买这么多?”
赵天一坐在办公桌后面,听他这么说,走过来拿起一块尝了一口,“还行啊,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凉了还有点硬。”
“是吗?”
纪庭深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的文件。 毕竟放了两天了。 赵天一头天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晚了没吃早餐,又拿了一块饼咬了一口,“还是个葡萄干的。”
“玫瑰味的才好吃呢,”纪庭深随口说了一句。 “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低,赵天一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纪庭深将文件合起来,“那边有什么动作了吗?”
“还没有,”赵天一说,“纪怀泽这次还挺谨慎的,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呢。”
“先不用管他,”纪庭深指尖在腿上点了点,“先把王柏山处理了。”
“你想怎么做,”赵天一吃饼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他。 纪庭深半眯着眸子没有说话。 “行,又不能告诉我是吧,”赵天一皱着眉。 “报警,”纪庭深说。 “什么?”
赵天一怀疑自己听错了。 “报警,”纪庭深仰头看着他,“在职期间利用职务便利盗取转移公司巨额财产,不该报警吗?”
报警确实该报警。 但赵天一不相信纪庭深能就这样算了。 要是没有后续的话,他应该早就报警了,不会等到现在。 但这个后续是什么,他觉得纪庭深应该不会告诉他。 就在赵天一瞪着纪庭深想要个明确的答案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纪庭深转头看过去。 那天接了他的小余探着半个身子站在门口,“赵总,纪总,该开会了。”
“知道了,”赵天一直起身,挥了挥手。 纪庭深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来公司,今天早上一大早就直接杀了过来,闹得公司人心惶惶的。 小余除了那天开车去接纪庭深外,也没和他相处过,现在见前辈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的,也不由有些紧张。 “哎,余助理,”不知道谁小声喊了小余一声。 在他转过头的时候,又悄悄问了一句,“纪总的身体怎么样啊?”
“我听说他老毛病犯了,现在到底怎么样啊?”
“我也听说了,肯定挺严重吧,不然也不能在医院住那么久。”
“什么医院啊,就是疗养院,”一个岁数大一点的男人往自己头上指了指,“这里出现了问题。”
“是不是啊余助理?”
“这……”小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他今天心情怎么样啊?”
又一个人问。 “不怎么样,”没等小余再次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纪庭深就出现在了门口。 “本来还想再偷几天懒,结果被赵总生拉硬拽的给拽来给你们开会了。”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赵天一抽了抽嘴角,没有搭理他的话。 刚才还闹哄哄的会议室立即安静下来。 拉着小余八卦的几位此刻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 小余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眼纪庭深,结果就见纪庭深朝他这边招了招手。 小余楞了楞,很快反应过来,几步走到纪庭深面前。 “一杯咖啡,”纪庭深说。 “哦,”小余赶紧出去倒咖啡。 “看来大家对我的身体状况挺好奇啊,”纪庭深拉开椅子坐下,脸上挂着一层笑往会议室扫了一圈。 所有人匆匆忙忙瞥了一眼他脸上的假笑,又赶紧低头假装在认真看文件。 和在蝶恋花跟着秦原野开会不一样。 那边的人不知道他是公司的设计师,也不知他是老板,除了从一些八卦媒体知道他的部分情况外,了解的不是很多,所以说话做事都比较放松。 这边,他一句话说完,基本上没人敢开口。 看来吓人的确实不是他这张脸。 “身体还行,”纪庭深视线从他们脸上挨个掠过,然后挑了下嘴角,“暂时没有那么容易死。”
赵天一皱着眉看着他。 “以后也没那么容易死。”
纪庭深余光感受到他的视线中传过来的怨念,改了口。 “所以大家还有什么和今天的会议主题无关的问题就提前说,没有的话今天的会议就正式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