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诺好半天没有说话。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将大壮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更想不通为什么再次见到纪庭深会忍不住想要朝他身边靠。 甚至,还匪夷所思的主动往他温暖的掌心贴。 太奇怪了。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从不喜欢和人过于亲密的接触的那种感觉,在今晚在此时此刻像是突然消失了,身体挣脱理智一样朝着温暖的源头不断靠近。 纪庭深一边和桑诺说话,一边将屏幕滑到之前的那个破墙处看了一眼。 那几个人已经走了。 他又往前滑动了将近一分钟,才找到他们。 虽然没记住刚才对面都有什么人,但他粗略数了数人数,没有少人。 而且所有人全都是直立行走的。 桑诺盯着窗外看了好长段时间,才感觉到放在自己头顶的手不见。 她愣了愣,轻声叫了纪庭深一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走了? 又没有打招呼的离开了? 心里那种失落感和烦躁感瞬间又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将她的心情扯着又往下拉了拉。 就快要到底的时候,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气泡】:我帮你看过了,没死,活蹦乱跳的((◎`・ω・´)) 桑诺看着句话,猛地抬起了头,音量稍微高了一点,“真的?”
“真的,”纪庭深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我骗你干什么,所以,别自责了。”
桑诺往上走的心情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稍稍停了一下。 自责吗? 说话实话,在看到手机上那一串字符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并不是之前被大壮误杀的人,而是纪庭深居然专门去看了。 为了让她安心,他居然专门去看了。 “谢谢啊,小仙男,”桑诺笑了一下。 纪庭深听到“他”又这么叫,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 一道闪电再次划过天际,映照的整个健身房都亮如白昼,坐在窗边的人像个发着光的王子,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殷红的唇微张,露出两颗小虎牙尖儿。 看着…… 还,挺乖的。 纪庭深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突然闪现出来这么一个形容词,在下一个“可爱”飘进脑海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挺莫名其妙的。 居然觉得一个男孩……马上就要二十岁的男人长得乖,长得可爱。 【气泡】: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桑诺看着这句话又沉默了,好几秒之后才假装不经意的将到嘴边的话问了出来,“你还帮过别人吗?”
没等纪庭深回答,她又补了一句,“就……帮着上药之类的。”
纪庭深听着“他”这句话,没有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桑诺的问题。 “没有,不管是帮忙治疗或者是打丧尸,我只帮过你,”他说。 因为只有你是我养在手机里的……儿子。 后面这句话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不管这个面对危险面对敌人时提着扳手就能上的拽哥,还是平时聊天挺舒服的桑诺,看着都不像是游戏系统能够操控的,相比起游戏人物,“他”更像是一个生活在平行时空里的实实在在的人。 桑诺的眉梢因为他这句话稍微往上挑了一下。 心情又止不住的往上扬了一下。 “哦,”她点点头。 很快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勾着唇角低下头。 【气泡】:你之前说你的生日快到了,是哪一天(|・ω・`)) 生日? 桑诺想了想,突然记起来从野哥的安全区出来的前一天,她确实和纪庭深说过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手机再次震了一下。 【气泡】: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桑诺的心情又好了一点点。 明明她以前从来不收生日礼物。 “玫瑰牛奶小酥饼可以吗?”
好半天之后,她仰着头轻轻问了一句。 纪庭深懒散的靠在沙发背上,微哑的声音透过耳机传进耳膜,整个世界都像是被挂上了一层细纱,将沙发这边与外面的喧闹彻底隔开。 又一声炸雷在空气中响起,接着豆大的雨终于憋不住了一样,大颗大颗落下来,砸在窗户玻璃上。 “可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隔绝出来的世界里说。 并且还给里面的人擅自加了一个期限,“直到你吃腻了,不想再吃了。”
桑诺看着手机屏幕上一下子闪出来的两句话,终于笑开了。 “开心了?”
纪庭深看着“他”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笑,忍不住伸手过去往桑诺头顶揉了一把。 “哎,”桑诺立即收住笑,佯装生气的往旁边躲了一下,伸手就要往后腰的扳手上摸,“我看你这只手是不想要了。”
虽然里面的人看不见,但纪庭深也学着桑诺的样子唉声叹气了一句,“刚才还自己往上贴,现在心情好了,就开始嫌弃了。”
桑诺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两颗小虎牙露着,但在视线再转向手机屏幕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收了收。 她心里再次一充满了古怪的莫名其妙。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纪庭深明显的一句调侃的话,会让她心里突的跳快一下。 太奇怪了。 “怎么了?”
纪庭深也注意到了桑诺的反常,以为“他”是因为被他摸了头生气了,刚想将手收回来,就被一只略显冰凉的手一把拉住了。 【气泡】:嗯?(Σ(|||▽|||)) 手机震了一下,桑诺垂着眼皮看了一眼。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 气氛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好半天后,桑诺突然松手,接着趁着纪庭深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轻不重的往他手上拍了一把,“下次再敢弄乱我的发型,我就真上扳手了。”
纪庭深盯着“他”看了几秒,笑了笑,“就你这鸡窝一样的头发还敢说发型?”
“……啊,”桑诺赶紧抬手往自己头发上摸了一把。 之前在墙上站着吹了半天冷风,后来又是一阵疯跑,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好在她长得……不错。 应该没有那么见不得人吧? 桑诺在头上薅了几把,刚想往前挪挪去玻璃窗户边照一照,就突然被人在手上弹了一下。 她条件反射性的将手收回来,放在嘴边吹了吹,“靠,你报仇呢?”
纪庭深看着桑诺的动作,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眼,“这个力道也很疼?”
“你手伸过来我让你试试疼不疼,”桑诺朝上方的虚空处瞪了一眼,话音刚落地,就感觉鼻息间的花香瞬间变得更浓郁了。 纪庭深的手就放在她面前。 桑诺抬起手,朝前摸了摸纪庭深手的位置,再一次好半天没有动作。 纪庭深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握了几秒,之后抽回手,在“他”手背上尽量轻的弹了一下。 桑诺回神。 “算了,”她说,“就原谅你这一次。”
纪庭深笑了笑。 接着才想起来之前在讨论区看到的消息,想告诉桑诺他们没有走错方向,S市消失只是因为系统不稳定,可能今天或者明天就会恢复正常,结果连说了好几遍都没能将消息发送过去。 果然…… 关于游戏世界的设定,是没有办法告诉里面的人的。 “你平时不在这里的时候,”桑诺往后靠了靠,倚在一个铁架子上,“在干什么?也打丧尸吗?”
“没有,”纪庭深看着“他”,“我在的这个世界没有丧尸。”
桑诺看着手机。 【气泡】:没有((●°u°●)」) 纪庭深视线挪到在黑暗中发亮的手机屏幕,果然,只要是涉及到能够颠覆游戏世界观的话,都被会自动屏蔽。 “那你平时闲暇之余都在干什么?”
桑诺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就好像是在和好友闲聊。 “工作,”纪庭深说。 手机再次没有显示。 “上班,”纪庭深说。 手机再次没有显示。 “睡觉,”纪庭深说。 桑诺手里的手机一震,传来一条新消息。 【气泡】:睡觉(|ω・)) 纪庭深瞪着那两个字还有后面的那个表情符号,半天没说出话来。 “睡觉?”
桑诺看着手机,又在脑子里算了一下纪庭深出现过的时间,然后抬起手竖了竖拇指,“佩服,睡神。”
听着自己又多了一个绰号,纪庭深无奈的扯了嘴角。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冷风透过玻璃不断朝里面席卷过来,桑诺将外套衣领又往上拉了拉,半天后还是偏头打了个喷嚏。 纪庭深目光下移往“他”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 想要伸手过去摸一下,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 再一次好半天没听到任何声音,桑诺往下缩了缩身子。 大概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鼻尖儿突然被很轻的碰了一下,她下意识想要往后躲,头在铁架子上撞了一下,“咣”的一声。 在偌大的健身房居然撞出来一声回响。 “……操……” 桑诺从口袋里伸出手,捂到脑袋上。 “桑诺——” 林煜他们距离桑诺这边挺远的,居然也听到着一声头骨与铁架子相撞的声音,很紧张的喊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桑诺忍着疼朝他们那边吼了一句。 “你这听着也不像是没事啊,”林煜说着就要过来。 窗外的闪电一下下划破黑暗,桑诺朝他摆了摆手,“真没事,别过来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林煜应了一声,又继续和袁渊一起给大壮做思想工作。 纪庭深完全没想到桑诺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在“他”头朝后撞过去的时候,赶紧伸手过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着桑诺把头埋在膝盖里半天没抬头。 有些心疼。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半天才见桑诺缓缓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撞傻了。”
“这是几?”
听到这句的话,纪庭深伸手在桑诺眼前摆了摆。 桑诺瞪着前面瞪了半天,“你也撞傻了是吗?我但凡能看到,我跟你说今天你这手绝对是没有了。”
“这么凶啊,”纪庭深轻轻扒拉了一下桑诺的头,“低头我看看撞成什么样了。”
“估计得有包,”桑诺说,到现在还觉得脑子里一片“嗡”的回响声。 不过,之前那点莫名其妙的感觉也被撞没了。 至少在这一刻,她没有了之前那种想要往纪庭深手上贴的感觉了。 “闻不到味道吗?”
纪庭深一边将手机的亮度调到最高,检查伤处,一边说,“这么大反应。”
“做恶梦了,”桑诺低头趴在膝盖上,瓮声瓮气的。 “刚梦到一个丧尸趁着我们睡着摸过来了,你的手就一下子顶到了我的鼻子尖儿上,”桑诺有些郁闷。 “鼓了一个小包,”纪庭深说,“好在没有破皮。”
检查完,他又轻轻在桑诺脑袋上揉了揉才收回手。 “你以后来或者是走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桑诺抬手往后脑勺摸了摸,“我早晚得被你折腾出心脏病来。”
话音落地,手机震动了一下。 【气泡】:嗯,以后来之前或者是走之前都会跟你说((*/∇\*)) “这还差不多,”桑诺点点头。 几秒后又问,“你刚才是又睡着了吗,突然碰我一下是什么意思?”
【气泡】:我看在下雨气温又很低,就给你买了几件厚一点的衣服,你不让碰你的发型,我只能重新找个方式叫醒你(≥﹏≤) “噢,”桑诺看着一长串的话,再次点点头。 新的方式就是弹我的鼻尖儿啊? “谢谢啊,小仙男,”她说。 “不客气,拽哥,”纪庭深挑了挑眉。 这次的衣服还是放在包里,桑诺的包还挂在大壮他们坐的地方,她和纪庭深说了一句就站起来朝那边走过去。 “他真的不会变成鬼来找你的,”林煜还在劝解安慰大壮。 大壮眉头拧得很紧。 “你也不是故意的,”袁渊喝了一口水,继续劝解,“子弹打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以前没有摸枪的机会,现在……” 桑诺走过去将自己的包拿起来,确实感觉里面鼓鼓囊囊的塞了挺多东西。 她拉开拉链。 “哎,桑诺,”林煜仰着头看了桑诺一眼,又将袁渊喝了一半的水拿过来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劝劝大壮吧,不然今天晚上他背着咱们跳楼自杀谢罪了怎么办。”
“二楼,跳下去顶多崴个脚,”桑诺从里面掏出几件厚羽绒服,往他们那边扔了三套之后,自己也拿了一套,“不过,那个人没死,就是受了点皮外伤。”
“啊?”
地上的三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衣服劈头盖脸的砸一顿。 “真没死?”
大壮问。 “这是什么?”
林煜问。 “你哪儿来的羽绒服?”
袁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