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
桑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就是不太喜欢和人距离太近，所以……大队长有什么话还是站在原地说比较好。”
大队长眸子有一瞬间的阴沉，但最后还是没有继续往前走。 “行，”他放下手，嘴角往两边扯了扯，弄出个让人不舒服的笑来，“我也只是想交个朋友，既然桑小哥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说话的时候又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纪庭深。 纪庭深和他视线对上，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大队长盯了他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接下来双方都没怎么说话，就在桑诺打算直接拉着纪庭深去找车的时候，之前带她去住所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他话依旧很少，跟大队长说了两句，就走到前面给他们带路。 后面一辆车跟着启动。 桑诺这才发现距离他们不远处还停着一辆军用的卡车，车后斗搭着厚实的帆布，从外面看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什么。 直到车跟着大队长一行人从她身边驶过时，她一偏眼，没遮盖严实的缝隙看到了里面。 一车人。 应该是一车女人。 拥拥搡搡。 错眼一看只能看到一个个挤在一起的头，和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其中还有之前在健身房被大壮当成男人揍的身形高大的女人。 她身边瑟缩着一个满脸脏污的小孩，小家伙在看到桑诺的瞬间像是认出了她，嘴动了一下，但最后也没能出声。 桑诺皱了皱眉。 “走吧，”纪庭深也看到了车里的人，等车走远了又捏了捏桑诺的手。 “他们到底是怎么躲过丧尸进来的，”桑诺回神，“居然还带着那么多人。”
“不清楚。”
纪庭深摇了摇头，他也觉得奇怪。 虽然他醒来之后人就已经进来了，但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也不是没见过桑诺他们为了进来有多拼命，他们四个尚且不容易，这位大队长进来的时候居然带了一卡车的人。 并且。 “当初在天台的时候，他身后明明就只剩下不到十个人还跟着他，”桑诺还拧着眉，“黄三他们和那些女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或许……和你一样，”纪庭深边走边猜测，抬眼就看到了之前在商城给桑诺挑的那辆车。 没什么温度的阳光洒在车身上，看着比在手机屏幕上要霸气很多。 有几个人正靠在车边聊得挺欢。 他们走到距离他们不足五米的地方，他们还没人注意到有人过来了。 “之前就听说今天要来一位重要的客人，没想到还真来了。”
“操，哪儿找来那么多女人啊，这下是要发了吧！”
“听说外面很多，你小子要是羡慕，也出去找。”
“妈的，我他妈要是有那本事早出去，谁他妈想天天在这儿看大门啊，老子都他妈快三年没碰女人了。”
“你才三年，我得有五年了，现在看到个女人，就能做一晚上的梦。”
“做梦，你他妈还有没有点儿出息，晚上来找老子，老子那里有存货，刚才趁着换班还去那辆车里拍了几张照片，当中有个长得特水灵。”
“真的假的？”
“老子他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谢赵二哥，不过……那一车的女人，能换多少物资啊。”
“换个屁的物资，人家要的东西可比那些枪支弹药贵重多了，要我说啊——” 几个人当中，最黑的一个小个子唾沫横飞的还没说完，就被走过来的人拍了拍肩膀。 “麻烦让一下！”
桑诺原本想态度好一点，当着纪庭深的面儿语气再温柔一点，没想到说了两遍，还是没人搭理她，最后只能收起挂着脸上的客气的笑容，拎着扳手走过去。 “你他妈谁啊？”
小黑个子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满脸不爽，转身瞪着桑诺。 偏头看见架在脖子上的扳手时，又立马像个炮仗一样炸了。 “你想干什么！”
其他几个人见桑诺手里的扳手搭在小个子肩上，也站直身子，手开始往腰后摸。 之前调笑八卦的声音消失之后，四周又只剩下风声。 呼呼呼—— 吹的人裹着羽绒服还觉得冷。 面前的人却像是完全不知道冷一样，一个个仅仅穿了个单薄的外套，黑色的电棍就随意别在后腰上。 注意到他们的动作，纪庭深眼睛眯缝了一下，没被牵住的手在羽绒服口袋里摩挲着消音枪。 “不想干什么。”
桑诺见他们终于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手一抬将扳手收回来，“就是想提醒你们一下这是我的车。”
“你的车？”
小黑个子见扳手收回去了，胆子立马大了，眼睛飞快在她身上又扫了一圈儿，嘴边挂了一层油腻腻的笑。 像脏乱的垃圾桶旁边被太阳晒化后淌了一地的雪糕。 让人不小心瞥一眼都觉得无比恶心。 “我倒是不知道市里什么时候来了你这么个……小帅哥。”
晒化的雪糕周围还有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垃圾们的视线也都集中在桑诺脸上。 满眼精光。 透着让人不舒服的贪婪。 “这得卖不少钱吧。”
“今儿运气真不错啊，赵二哥你可不能独吞啊。”
“这脸蛋儿长得，我他么今晚做梦的素材都有了！”
“旁边这个男人长得也……嘿嘿嘿，高主任不是最喜欢这种么，要是咱们把他送过去……那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桑诺脸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一双眸子里布满了阴翳，扳手一下下在腿侧拍着，舌尖儿从略显尖锐的虎牙上一下下扫过。 纪庭深脸上倒是没多少特别的表情，仿佛他们最后那句议论的不是他。 只不过…… 嘴角的笑衬上他过于白的皮肤，总有种嗜血的感觉。 像藏在阳光底下披着柔弱外衣强装弱者的吸血鬼，一旦锁定猎物就没人逃得过。 他想将挡在前面的桑诺往旁边拉一拉，但桑诺站着没动。 “嘿，还敢瞪我，一会儿哥哥就让你这双漂亮的眼睛——” 小黑个子后半句话依旧没有说完，就被突然甩过来的金属扳手砸在了脸上。 嘈杂的风声中甚至能听到下颌骨开裂的声音。 听得人牙酸。 “妈的，还他妈敢动手，”四周站着人没想到桑诺真的会动手，见赵二混着血吐出来一口牙，才拿着电棍扑了过来。 “你站在我后面，他们伤不到你。”
桑诺冷着脸一脚踹到一个男人的肚子上，抽空将纪庭深往她身后塞。 纪庭深：“……” “我没事，”纪庭深叹了口气，“我带了枪，你让开。”
“收拾他们几个还用不到枪，”桑诺挑了挑嘴角，视线在前面几个人身上扫过。 身上的羽绒服被她脱了扔到一边的车顶上，和纪庭深同款的衬衫随着腰线扎进裤腰，窄窄一寸，风从旁边卷过，她猛地往前一跃，腰线随着她的动作猛地一收，扯出个锋利的直线。 举起的扳手往下狠狠砸在一个壮汉的肩胛骨上。 帅！ 敏捷！ 又带着无限的痞气！ 纪庭深手里枪都瞄准一个往前扑的人了，看着她的动作，犹豫了几秒又停下了。 这种场景和手机里看到的感觉很不一样。 闪着寒光的扳手高高扬起，又在它主人的操纵下以各种姿势狠狠砸下。 他中午才搂过她的腰。 很软，很瘦，像是用的劲儿稍微大一点就能折断。 …… 纪庭深突然深呼了一口气，稍稍将视线偏开了几秒。 大门口值班站岗的估计都在这里，门口空空荡荡，有辆车停在外面，见没人给他们开门，正站在外面朝里望。 身边正停着那辆和桑诺的车一模一样的车。 不过，那辆车上有车牌。 纪庭深盯着车看了几秒，收回视线。 桑诺将最后一个人踹倒在地，垂着眼皮将扳手上沾着的血往他身上蹭了一下，才又扯出来一个笑，“刚才风太大没听清楚你们说了什么，现在给你们个机会，再说一遍。”
躺在地上几乎说不出话的众人：“……” 不！ 我们不说！ 再说一遍就是再挨一顿打！ 傻逼才会再说一遍。 “不说？”
桑诺舌尖儿在唇畔轻轻扫了一下，眼尾眉梢都是寒意，“不说我就杀了你们。”
“窝，窝索，窝——” 赵二牙都快掉光了，腮帮子肿的老高，嘴皮子动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含混带血的字。 桑诺瞥了他几眼，嗤笑了一声，才收回视线。 风将她额前的发吹得动了动，她才猛地哆嗦了一下。 靠！ 怎么这么冷！ 她强忍着缩脖子的想法，转头去找自己的衣服。 虽然已经在纪庭深面前说明了自己是女孩子的事情，但这么多年女扮男装，她几乎习惯了男人的思维方式。 绝不能装逼装到一半就前功尽弃！ 再冷也不能当着地上这些怂包的面儿表现出来！ 结果下一秒，被她随手抛到车顶的羽绒服，就披到了她稍显瘦削的肩上。 刺骨的风被厚实的衣服和身后贴上来的人挡得严严实实。 她实在没忍住又轻颤了一下。 “拽哥。”
纪庭深站在桑诺身后，呼吸都快贴到她耳畔了，好像再稍微往前压一压就能直接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