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块灵牌。赫然雕刻着叶枫的名字。叶林迈开脚步,往门外走,道:“他死了。”
他心中的大哥,早已死去。活着的那个,是此生的死敌!所以叶林将他埋葬在记忆,亲手雕刻灵位,每日祭拜那个,疼他护他爱他,也最在意他的大哥。他抱着三块灵牌走进叶家祠堂。这里以前并没有供奉叶家人,以后就有了。十三白衣除却胡三和胡七之外,剩下十一人的灵位早已供奉在这里,灵牌是胡三做的,得到过叶林的允许。父亲贴身的七十二黑衣,那些已经确定死去的人,叶林都看见了他们的灵位……他双膝跪地,向父母的灵位三拜九叩之后,才他们摆放在正中上方,然后缓缓起身,注视其他灵位。这是叶林第一次前来祭拜。胡一,胡二、胡四……胡十三……赵丰,张元,李一凡,冯万里、刘斌……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叶林脑海中,又浮现出他们的身影,曾在这座云天山庄,人气鼎盛,因有他们,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家。依稀里,还记得曾今的欢声笑语,曾今的豪迈与温馨,曾今不是一家人,却……更似一家人。最后的最后,他们都完成了进入叶家之前的承诺,至死方休!叶林平静的看着,近百个灵位。近百个熟悉的名字,每看过一个名字,就像在他心里,又重重的插了一刀。无论如今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无论事情过去了多久,家人的消逝,总会让人痛入骨髓。叶林仿佛听见了他们的不甘,在埋怨自己这个少爷,为什么才回来报仇?江湖人,江湖死,本无可厚非,可他们却死于自己以为的自己人之手,死于阴谋诡计,死于主心骨天洲王不在时。叶林似乎听见,这却是多年来,存在于他的心中,对自身的质问,愧疚满心。他缓缓的闭上眼。眼中无泪,浑身却蔓延着悲伤,即便心如磐石,这一刻也难以隐藏。在睁开眼时,叶林的目光平静。终究,还是为他们报了仇,叶林,也该走出来。父亲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拿得起放得下。苏家和张家嫡系死绝,其他几大墙头草核心家族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这份负担,也该消逝,活着的人路还有很长。“少爷。”
胡三点燃了一炷香,双手恭敬递给叶林。叶林摇摇头,沉声道:“叫七哥回来,一起祭拜。”
这是他第一次祭拜父母的灵位,所以得郑重一些。虽然叶林并不相信什么因果轮回。“好的少爷,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胡三答应一声,熄灭了香,拿出手机拨通胡七的号码。很快,胡七回来了,还穿着学校里的保安服。如今叶家的人只剩下他们三人,分别恭敬叩拜,将点燃的香插在香炉之后,叶林率先走出了祠堂。中午,叶林刻意让逍遥宫送来了一桌酒宴。叶林与胡三和胡七坐在别墅内的餐厅里对饮。“七哥,听说你遇见一个女孩子。”
叶林端着酒杯,像是不经意间问道。胡七愣了愣,看了眼胡三瞬间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她叫小芳,是幼儿园的老师,一个来自遥远农村的姑娘。”
“漂亮?”
叶林问道。胡七立刻又点头:“漂亮!清纯!就是……有些呆。”
叶林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炒羊肉:“这么好的姑娘,七哥喜欢她?”
“少爷,我……”胡七顿时语塞,耳根都红了。当初十三白衣中最狠的人,却唯独在女子身前放不开。叶林笑了笑,端起酒杯高举:“三哥七哥,干杯。”
胡三和胡七立刻举起酒杯,叶林一饮而尽后,两人也酒到杯干,像是化解了胡七的尴尬。叶林又说了一句:“哪天让我见见七嫂。”
胡七脸上顿时浮现一抹迟疑。胡三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上次我都说了,少爷让你将那姑娘带回家里来,怎么就不听?”
胡七对三哥毫无脾气,看着叶林道:“少爷,她的胆子小,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过往。”
十三白衣,曾凶名赫赫,胡七一路走来充满了血腥。无论是敌人的血还是自身的血,都足矣吓退任何女孩。如今他只是个小保安,用不着吓唬人家。“带回云天山庄,她一定会知道我混黑色出身……!”
胡七小声道。胡三又是一巴掌拍在胡七脑袋上:“不带回云天山庄,难道你让少爷亲自去见她?”
胡七捂着头,解释道:“我没这个意思。”
叶林却忽然开口:“七哥,约个时间地点,我去见她。”
胡七顿时惊喜,眼神都亮了起来:“真的?”
在胡七看来,叶林如今算是叶家的大家长。依旧是自己需要用一生去忠诚的人。自己的婚姻大事当然要让少爷知道。他心中感激,一张不善于流露表情的脸上丝毫不显。“要不就明天吧,地点到时候再向少爷汇报。”
叶林说道:“好。”
然后,三人再次碰杯。不是叶林要多事,而是他自身的身份太过敏感。胡七是他如今不多的家人之一。若真与小芳老师在一起,叶家就多了一个人。那姑娘的来历与人品,叶林打算亲自把关。……午饭过后,叶林就接到温暖的电话。“叶林,昨晚怎么没回来?”
她一开口就质问出声。叶林才想起昨天忘记跟温暖打招呼,张口就来:“遇见一位需要出诊的病人,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温暖问道,语气隐藏着怒气。自己要见自己的老公还需要有事?叶林知道自己口误,连忙道:“当然能,温总您日理千机,我日想夜想,不敢打扰。”
温暖顿时破涕为笑,佯装出来的怒意瞬间消弭殆尽。“不跟你贫嘴,快来温氏接我,我们去买房。”
叶林想起,她最近一直心心念念,说要为自己买一处脱离岳父母的房子,心中一暖。“我马上来。”
“等你。”
温暖高兴的说道。叶林挂断手机,拿起车钥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