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绛雪走进来禀报:“夫人,许小姐身边的小枝姑娘来了。”
江落薇点点头,赶紧让她过来。小枝低着头恭敬行礼,她怀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鼓鼓囊囊的。江落薇迫不及待问道:“是小枝啊,你今儿怎么过来了,是芸芸有事要告诉我吗?”
上次一别,江落薇给许芸芸支招。许芸芸答应过要慢慢那会自己的东西,今日约莫是有消息了。小枝恭恭敬敬道:“是的夫人,我们小姐知道您担心她,特地派我来告诉您一声。”
银红给小枝搬来一个绣墩,小枝小心翼翼坐下来,将许家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上次许御史见过江落薇夫妇后,明面上按兵不动,私下里吩咐大管事许忠悄悄探查继室许夫人的情况。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许夫人和许青青生活颇为奢华,许夫人惯常穿一些深色的衣裙,这些衣裳看起来朴实低调,却都是一等一的好料子。一百两白银一匹的云羽纱,都是许夫人日常衣裳的料子。平日里喝茶吃饭的器皿,金碗玉筷尚且好几套换着用,只不过与许御史一道用饭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收起来的。许青青小小年纪,平日里出门一趟,是珍宝阁锦衣阁这些地方的常客。许忠找到这些店铺的掌柜,调出来许青青平日里花费的账目,好家伙,仅仅半年时间,就花费白银五千两。许府在许夫人统治下并不是铁板一块,她们母女自己花钱大手大脚,对府里下人却极为吝啬。许府已经多年没给下人涨过月钱,逢年过节也没什么赏赐,过年的时候能给下人们吃一顿比较丰盛的年夜饭,已经是她开恩了。因此只要肯花钱,许忠轻轻松松便查到了许多事。许夫人在外面放印子钱的事,有个婆子也悄悄说了一嘴。那婆子的儿媳是许夫人身边的管事媳妇,许夫人做这些事她都知道。许忠拿着这些账目和从下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报给许御史。许御史真想不到,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被忽悠的团团转。许夫人母女过的滋润富足,他的大女儿许芸芸在这府里,过的日子堪比修行。院里统共就两个丫头,一应饮食起居都是这两个丫头亲力亲为。每日饭食都是在厨房领的份例,许忠亲眼见到那丫头领到的饭菜都是凉的,一日三餐都只有两道菜,只有中午有一个荤菜。许御史亲自去了许芸芸的白荷院,院里空空荡荡,屋子里真是一样好点的装饰也无。反观许青青的院子,布置的富贵堂皇,看起来不像是御史家小姐的屋子。许忠那日亲眼看见许青青对许芸芸的态度,真可谓是嚣张跋扈。许御史心里疑惑,为何许夫人手里又大把银钱挥霍,她嫁过来时明明没带什么嫁妆。细细查看下来,发现她原来早已悄悄挪用了原配的嫁妆。正室夫人去世后,她的嫁妆已经封存,库房钥匙和嫁妆单子都被许御史收起来了。说来可笑,不知在什么时候,她悄悄拿走了钥匙和嫁妆单子。仿制出了库房钥匙,抄写下来嫁妆单子后,把原来的库房钥匙和嫁妆单子又放回去了。许忠检查过那钥匙和单子,都不是原来的那份。更让许御史气愤的是,柳家本来是他岳家,就算原配夫人离世,他也再三保证过他永远是柳家的女婿。柳家一开始也表现出相信他,后来觉得不保险,便一趟趟来许府说服他续娶。许芸芸小小年纪没了母亲,他一个大男人难免照顾不周,于是他接受了柳家安排,娶了原配的表妹。后来继室许夫人便与柳家商量好,柳家答应她用原配的嫁妆在柳家铺子里入股,许夫人则帮着他们抱紧许御史这条大腿。来来去去许多年,没人疼没人爱的许芸芸,渐渐被遗忘在了后院。许御史怒不可遏,偷偷挪用嫁妆,苛待原配嫡女。他直接拿着账目,库房钥匙和嫁妆单子,摆在了许夫人面前。许夫人没想到许御史这次不好糊弄了,无论她怎么辩解,许御史都不听不信。事情最终的结果是,许御史夺走了许夫人的管家权,把她禁足在院子里。将钥匙和嫁妆单子收回,挪用了多少就还回来多少。这些年许夫人积攒下来的家底也不少,只不过除去吃了的用了的,填补完嫁妆亏空,剩下的也就没有多少了。许御史将许芸芸母亲的嫁妆都交到了许芸芸手里,只是管家权却暂时没交出去。江落薇听完事情始末,对许御史也改观了些许。至少他还是真心待芸芸。小枝拿出怀里的东西,跪下来道:“夫人,这是小姐吩咐奴婢带过来的,里面是库房钥匙和嫁妆单子。小姐说她恐怕这钥匙和单子在被人偷了去,想托您先帮忙收着。等是成熟了再来取回。”
许夫人这些年在府里到底还是有一两个心腹,若是玩心眼诡计,许芸芸可能还真的不是对手。念及此,江落薇点点头道:“好,就先放在我这里。另外你们小姐如今在家里都在做些什么?”
小枝答道:“小姐这几日在跟着许管事学习管家,老爷说等小姐学会了,就把管家权交给小姐。”
许御史不可能一直管着内宅,只能寄希望于许芸芸,可是许芸芸从小没有人教,现在也要从头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