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薇与冯喜臻客客气气聊天,柳冯珍困了,银红收拾好一张小榻,她就在榻上盖着被子乖乖睡觉。冯喜臻拿出一个盒子给江落薇,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三十万两银票。冯喜臻笑着说:“有楼首辅从中出力,府上的常松也跟着跑前跑后,我们递交了文书后反而清闲,这点辛苦费还请夫人收下。”
按照柳家布行的收入来说,三十万两也差不多占一年进项的三分之一,柳江俊特地让他夫人送过来,是个讲究人。江落薇不再推辞,让听竹收下了,不收反而会让他们觉得不安,楼晏庭每年交际打点也要花不少钱。临近傍晚,柳冯珍睡醒,冯喜臻也要带着女儿回家去。江落薇让厨房做了些好看味道好的点心,装了两盒子给柳冯珍带上。又给了两套适合冯氏戴的首饰头面,母女两个欢欢喜喜告辞了。等楼晏庭下朝回来,江落薇把冯氏今日来送银票的事说了,楼晏庭点点头,让江落薇自己好好收着银票,江落薇笑着问道:“这银票要说是夫君挣回来的,夫君不要辛苦费?”
楼晏庭捏捏她的脸道:“我都是你的,我挣回来的银票当然也是你的。”
一句话逗得江落薇眉开眼笑。楼大人终于访友回来了,今晚全家一起用饭。楼晏庭和江落薇去荣安堂,在门口碰见了许久不见的姨母陈芳云。不过两三个月不见,陈芳云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原先保养得宜,一头乌黑的青丝,今日看也有了白发。陈芳云看见他们两口子,不复往日的巴结奉承,也没有了上次的蛮横无理,只规规矩矩给他们行了礼,然后走了。荣安堂正房,楼大人和楼夫人坐在炕上,见儿子儿媳来了,连忙招呼着起身用饭。江落薇安耐住好奇,始终没问楼夫人陈芳云的来意。饭桌上,楼晏庭主动问道:“父亲母亲,方才姨母前来所为何事?”
她现在不是应该去徐府,怎的今日想起来楼府了。楼夫人面色如常说:“来通风报信来了,你们肯定猜不到她说了什么。”
楼夫人原本不愿意见陈芳云,是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可能关系到楼晏庭,楼夫人才让她进来。江落薇和楼晏庭互相看看,等着楼夫人接着往下说。“今日这趟,是苏玉芜让她来的,苏玉芜进徐府以后勉强过得去,原本她不受待见,估摸着是用了什么手段吧,现在能时常在徐无畏跟前伺候了。”
楼夫人说道:“不过经过上次那件事以后,苏玉芜性情大变。她前几日让丫头回去了一次,让她娘过来传信,她亲耳听到徐夫人请找到青云庵的马道婆,叫她想法子让崔知敏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嫁给徐无畏。”
青云庵是一座庵堂,离京城大约五六里,没有供奉什么特别厉害的菩萨,因此香火并不算旺盛。好在青云庵后山有一股清澈甘甜的山泉水,青云庵的主持惯会做几种美容养颜的汤水,用的材料除了山泉水,就是一些具有养颜的花和药材,山野之趣不过吃个新鲜,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汤谱和素斋,因此不断有贵妇人前去喝汤赏景。这个马道婆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不知为何要帮着徐夫人,看来六根并不清净。江落薇问道:“那她可知道那马道婆会用什么样的法子,这事她为何要告诉我们知晓?”
依照之前的经历,苏玉芜对楼家不说恨之入骨,至少也是不待见的。楼夫人道:“用什么法子陈芳云没说,约莫苏玉芜也并不知道。至于为什么告诉我们,陈芳云说她嫁人后醒悟了,觉得以前任性胡闹不懂事,后悔得罪了真心诚意对她的人,所以我才说苏玉芜性情大变,这样的话她以前可从来没说过。”
以前楼夫人说过,让她安心长大,他的表哥会给他挑选一个品行好的夫婿,有楼晏庭在,夫家不敢欺负她。可是她不听,非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楼晏庭道:“不但没说过,她连这份心都没有,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嫁给徐无畏,现在如愿了反而清醒了。”
她都愿意为了徐无畏,做自己名义上的妾,妄图来楼府搅风搅雨,怎地才做妾两个月就悔悟了。江落薇懒得探寻苏玉芜怎么回事,她感兴趣的是徐家要做的事,后宅夫人之间的算计,不外乎就是那些。不过她暂时不打算把消息漏给高阳郡主,现在告诉她,没准她并不相信不说,还会怀疑江落薇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那姨母过来一趟,只说完这些就走了吗?”
江落薇道,只说消息不说结果,又无所求,这个苏玉芜到底想做什么呢。楼夫人点点头道:“她确实只说了这些,不过我看她眉眼间愁绪不断,问她有什么难处她又说没有,她不说我也没办法,更何况,现在苏玉芜在徐府,咱们也没什么方法能帮她。”
若是做正妻还好,总要正儿八经四处走动,一个妾都不能出门回娘家,更别说要亲眷帮忙了。楼打人也不乐意老是提起苏家的事,张罗着要与儿子下棋。楼大人是个臭棋篓子,楼晏庭在从小的磨练中,也练出来一身本事。想着明日休沐,今日可以晚些睡,楼晏庭痛快答应与父亲厮杀一番。楼夫人最是不乐意陪他们父子下棋,在一旁看又不能说话,无聊透顶。吩咐好丫头伺候好他们父子俩,楼夫人带着江落薇出去了。婆媳二人也没别的事,再过几日是太后的生辰,今年是皇帝登基头一年,看皇上的意思,是要给太后大办一场。楼夫人身为首辅大人的母亲,江落薇作为首辅夫人,都要进宫给太后贺寿。楼夫进宫次数也不多,江落薇又是新媳妇,婆媳二人就着讨论下进宫细节。小到衣饰发钗,大到礼仪形态,两个人都仔仔细细对了一番。这次有楼夫人陪着进宫,母亲大约也会进宫,江落薇不担心出什么岔子,后宫的女人谁敢在太后寿宴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