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烈去公社找了公社主任。进了主任办公室,肖烈就跟进了派出所一样随意。坐在主任对面,拿起主任旁边的一个小茶壶,给主任的茶缸里,加了半茶缸的水。他态度恭维又随意,“主任,您慢慢喝,千万别呛着。”
不说还好,一说,果然,从来没有喝水被呛着过的主任,破天荒的被呛着了。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见肖烈还要加水,主任连忙把茶缸给拿开。“好了好了,有事就说事,别来这些虚的。”
肖烈哈哈一笑,也不客气,“还是主任敞亮,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咱们公社,有没有比较贵的房子啊?”
主任放下茶缸,认真思索道,“你想要多贵?”
“两千到三千这样。”
主任倒吸一口气,“这么贵的?”
肖烈点头,表情严肃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主任方知,肖烈这个小子,给他来真的。主任没了办法,只好将手下的人叫来。十几个人,开了一个小时的会议后,终于得出来一个结论。“肖烈,房子有是有,但是不单卖。”
肖烈不明白,“主任,这是啥意思?”
主任就给他解释,“是这样,这房子虽然一个街头,一个街尾,但主人家说过,不单卖。要买的话,就只能把两个都买了,不能只买其中一个。”
“至于这价钱,总共加起来,两千五。”
肖烈内心咋舌不已,面上却淡然道,“这房子有多大?”
主任也是个敞亮人,“我让人带你去看看去,只不过,今天是没时间了。”
肖烈摆手道,“不碍事,我明天再来就是。”
主任很想说,一周以后再来吧。但想到肖烈这个急性子,还是点头道,“成!”
栓驴村。早上,张栓子敲开了马六子家的门。“栓子,你来干啥?”
老马婶去后山砍柴去了,只有马六子一个人在家。张栓子长话短说,“我来给你赚钱的机会,你就说,你敢不敢来。”
马六子不愿在张栓子面前矮一截,特意抬高了下巴把张栓子给推到了地上。“嘿!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啊!你张栓子,啥时候也敢来六爷爷跟前儿耍横了?”
这嚣张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马六子从前是什么斧头帮老大。张栓子得了肖烈的交代,再想动手,也没法现在跟马六子计较。他淡定地拍拍身上的灰尘,只不耐烦道,“你就说去不去吧,不去的话,我就走了。”
“慢着!”
“是啥样的赚钱路子?”
知道鱼已经上钩,张栓子回头,自来熟过去搭上了马六子的肩膀。“我跟你说……”也不知道张栓子究竟跟马六子说了什么,反正,在肖烈骑着骑行车出村的时候,马六子也跟在了后头。肖烈优哉游哉地骑着自行车,而马六子,却十分苦逼地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肖烈加速时,马六子也加速。肖烈缓下来,马六子也只能缓下来,甚至,还得躲在旁边的大树后,以防被肖烈给发现。肖烈微微扭头,假装看不到马六子。发了力,他一鼓作气到了公社。这可让后面的马六子,受尽了老罪了。且不说马六子,只说肖烈跟着公社主任的人,把两处房子都看了个遍。第一处,就在街头,离公社的中学,比较近。另一处,则在街尾,就在味精厂职工大院后头的胡同。虽然听起来远,但瓦缸公社就这么大点。即便是步行,最多也就是二十来分钟的事。房子格局一模一样,都是上下两层,院子里有一个大厨房,有一块空地可以种点小菜,还有一口井。肖烈都检查过,两处房子确实是不错,厨房通烟好,屋里的炕,打的也不错。“还真是便宜那个狗东西了。”
回到主任这里,肖烈就定下来。“主任,就这样,这房子,我都看中了,我回去,问问买家。”
主任心里很好奇,栓驴村啥时候出了这样的有钱户?一下子买俩豪宅,都不带犹豫的。但是他并没有问。回去的时候,肖烈故意往街尾房子那里绕了绕。瞧见马六子躲在草丛里后,肖烈自言自语,声音大的出奇。“两千五一栋房子,真是贵啊!”
“不过,我好歹也能赚五百块了,不少了。”
接连感叹了几次,确保马六子能听得清清楚楚的,肖烈才慢悠悠地回村。等肖烈彻底没了影子后,马六子子那道鬼祟的身影,才敢悄悄露头。想到张栓子说,房子虽然要卖给肖红军,但是肖烈作为中间人,也是能赚个四五百的。这不就跟刚才肖烈的话对上了吗?妈的。这比卖人都他妈的挣钱呢!肖红军要买房的事情,整个村子就没有不知道的。怪不得一向跟向红不对付的向晚,主动接下来这事儿。这就是原因了!这个强奸犯,轻轻松松就能赚四五百。可自己呢?不停地赔钱,上回给向晚的精神损失费,还挂在村长那里呢。为了生活吃饭,他的自行车都给卖了。这四五百,肖烈能赚,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赚?只要他提前联系了肖红军,即便后来肖烈发现,他还可以把张栓子给推出去。嗯!就这样决定了。回去后,马六子就在肖红军面前一通好话。“肖红军,咱们是有点隔阂,但那都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我那也不是故意的。”
“我跟你说,这次,我可是给你找了个好房子!你去看了就知道,这房子啊,你一眼就能喜欢上。”
肖红军眼皮都不想抬,掸了掸马六子喷到自己旁边的口水,想了想,还是问道,“多少钱。”
马六子脱口而出,“两千五!”
肖红军惊得坐起来,不小心扯动伤口,他疼的龇牙咧嘴。“这么贵?马六子,你他妈的想坑我?”
马六子反笑道,“公社租个两层的都得五百呢!别说是买一栋两层的小洋房。”
“你是说,小洋房?”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种字眼了?肖红军都快记不得了。他的家,他的养父母,家里住的就是小洋房。只不过,他在家里只住了不到一年,就被迫下乡。一个家,也落得个亲人不相见的下场。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眼中坚定的火焰不断燃烧。“就这小洋房!”
得了肖红军的同意后,马六子几乎是每天都跟在肖烈后面盯梢。就是肖烈接向晚放学的时候,也依然冒险跟着。向晚和肖烈听力都是一流,早就知道马六子跟了一路。到家后,向晚边洗手边问肖烈,“这是不是算上钩了?”
肖烈笑着给向晚递过去擦手毛巾。“等着吧,用不了几天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