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太后的脸彻底阴沉了下去。她将眼前的茶盏贯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太后……”静妃被这清脆的响声吓得一怔,紧张地低下了头。太后压抑着胸口的怒火,眼神凌厉,狠狠地剜了一眼,语气冷硬地说到:“没用的东西,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怀上龙胎,真是废物!”
静妃头垂着,声音弱小:“臣妾已经尽力了,可是陛下他……”“那是你无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重重击打桌案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王家只需要一个孩子,不管他是谁的!”
太后狠厉地看着静妃,说出的一字一句都让静妃感到胆寒。“若是你不能做到,就别怪哀家和你父亲舍了你了。”
她手指抚过身上的比甲,朝着一旁侍立着的婢女伸出手。婢女见状,忙将她扶起来。“该怎么做,你好好想想。若是你还下不了决心,哀家不介意,让你妹妹入宫来替你。”
静妃脸上血色顿失,眼里满是不甘与挣扎。太后被服侍着进了内殿,大殿里只留下静妃和她的侍女。静妃的身子瘫软下去,止不住地颤抖。婢女忙蹲下去,扶着她不断颤动的身子。“娘娘!”
婢女使力,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静妃眼眶通红,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地落下。她抓住女婢扶在胳膊上的手,紧紧地攥住。婢女被她抓疼了,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静妃努力从地上站起来,颤巍巍地站稳了身子:“扶本宫回去!”
她咬了咬牙,忍住喉头哽咽,摇摇晃晃地出了寿康宫。想到刚刚太后说的话,她心头涌上恨意。想她王莹出身于赫赫有名的世家,姑母是当今太后,父亲又是手握重权的奉国公。但她本人却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当初为了保护姨娘跟妹妹,她不得不接受姑母和父亲的安排,入了皇宫。想当初,当今陛下暴名在外,父亲和嫡母舍不得将嫡姐嫁到宫里,却又贪恋权势,于是瞧中了早就定了亲的她。他们用姨娘以及妹妹的性命相要挟,她只得违背与心上人之间的誓言,不得已嫁到了宫里。可现如今,眼看她不得陛下的欢心,他们竟又想用妹妹来故技重施。静妃的眼眸闪动,渐渐地染上了一抹浓浓的不甘。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让他们的计谋得逞。一想到自己柔弱的姨娘以及幼小的妹妹,她心中的意念就愈发坚定。“我们王家只需要一个孩子,不管他是谁的!”
太后的那句话又在耳边回响,再一想到又有新的嫔妃入宫,皇帝本就不怎么经常出入后宫,若是新人来了,她还怎么能够获得恩宠。这样想着,静妃暗暗下了决心,她一定要想办法摆脱现在的局面,不能再这样继续坐以待毙。一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看到往日里静妃温婉可人的面容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心下一惊。她连忙低下头去,假装没有看见。许衾安离开寿康宫以后,就将太后召见自己的事传给了贺兰采,想让他来拿个主意。不曾想,贺兰采传回来的话竟然是,让她看着办!许衾安头大,这种事情她要怎么看着办。是给他贺兰采选妃,又不是给她许衾安。但一想到太后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挑选秀女。看着面前的一张张画像,许衾安简直快挑花了眼。她只觉得眼花缭乱,仿佛陷入了美人窝。幸好有高阳在她的身边给她指点,帮她选中了一些身世清白,品行端方的女子。“女娘,这些女子的家族势力较弱,没有哪家能给陛下大的助力,太后才不会起疑心。”
“而且,她们的母族大都是中立派,对皇上还算忠心,可将她们选做后妃,”许衾安按照高阳说的,将这些女子写了名册。出于私心,她又拿出了万以宁的画像,对着高阳道:“高总管,这位万女娘也可以纳入宫中。我与她曾相处过一段时间,觉得她聪慧机敏,心思良善,还颇有巾帼风姿。”
高阳迟疑了一下,皱起眉头思索。刚刚选中的那些秀女,皆是些较为低端的世家所出的庶女,或者是从地方上送选而来的女子。她们家族势微,对陛下的威胁小,还能避免太后一派对陛下的猜忌。但是这位万女娘,可是堂堂威远侯家的嫡女。宫中已经有了柳贵妃和静妃这两个出身世家大族的娘娘,若是再将万以宁选中,那皇上的身边岂不是又多了一一重危机?这样想着,高阳便想出声拒绝。可是还不等他说话,就见许衾安已经将万以宁的名字添了上去。“女娘,不可!”
许衾安看出了他的忧虑,灿然一笑道:“高总管莫要着急,反正这个名册还要拿给皇上过目,我先将万女娘的名字写上,若是皇上不同意,到时候再让他来做决断,你觉得如何?”
听了她的提议,高阳静默了,略一思忖,他犹豫着应了下来。就这样,二人最终选定了三十名新晋秀女。看着名册上密密麻麻的人名,许衾安的心里不禁又浮起一丝感叹。入宫之前,她就听闻当今皇上残暴不仁,肆意虐杀后妃。可是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觉得贺兰采并不像传言说的那般。再一想到,迄今为止,她只在宫里见过两个贺兰采的后妃,那以前选进来的那些又去了哪里呢?难道说真的被贺兰采残忍的杀害了?许衾安的心头涌上一丝不安,不知自己将这些女子选中是不是会害了她们。在这种忐忑不安中,高阳已经整理好名册,暗中送去了乌华殿。夜里,许衾安迷迷糊糊地快要入睡,忽地床边的帷幔被掀起。她一个机灵,从床上坐起,就看到一身夜行衣打扮的贺兰采立在自己身前。她此时正穿着单薄的寝衣,看见外人闯入,下意识地就想拉过杯子盖住自己。看着她的动作,贺兰采忍住白眼:“那是朕的身体。你遮什么遮?”
许衾安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