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涵园的雅致,唐府装潢仿照京城样式,红漆碧瓦,庭院阔达,植被高耸,此般美景象,放在整个淮昌也堪称独特。李归舟一行人到时,府上已经来了不少宾客,错落站在一片红绸贴画中,欢声笑语不断。众多侍女时不时在几人身旁穿梭而过,步履匆匆,操办着上头的命令。不消多时,便有迎宾的仆从上前问,“是张郎君吧?”
李归舟点点头,那仆从笑得更热情了些,“哎呦,我们少东家一早便候着您呢,请随老奴来吧!”
他说完,笑吟吟地带着几人一路往庭院里头去。他却不将人往宾客待着的正厅去,而是一路绕过人多的地方,往小径走。越往里走,越是幽静,江泛月心中有些紧张,拉住李归舟的袖子,露出一双有些疑惑的眼睛。李归舟低头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没过一会,那仆从便带着一行人到了一处房门前,对李归舟道:“这是鄙府的书房,我们少东家正在里头等着您呢!”
他说完,又面露难色的对江泛月及其他几人道:“我们少东家只说要见张郎君一人,小娘子和几位公子不若先随侍女去雅间休息片刻?”
江泛月看了看李归舟,后者朝她点了点头,低声道:“和季实去吧。”
说罢,李归舟朝季实看了一眼,后者立马点了点头。江泛月便只好跟着季实离开,而李归舟则是跟着那侍从进了屋中。屋里,唐易之一身喜袍坐于轮椅上,正把玩着手上的一根鸾凤衔珠金簪。“少东家,张郎君到了。”
见来人是张曜,唐易之抬起头来,他随意将簪子一把丢在桌上,笑着道:“张郎君来了?”
说罢,他一挥手,示意李归舟在对面坐下。李归舟一掀袍,在桌前坐下,与一脸玩味的唐易之对视,“恭贺唐郎君大喜了。”
“哈哈哈,同喜同喜!”
唐易之道。良久,见李归舟神色一派沉稳,不动如山,唐易之忍不住率先开了口,“之前……我同张郎君说的事,不知您考虑得如何了?”
李归舟望着唐易之那探究的目光,敛眉开口,“我还未想好,再给我些时日吧。”
“张郎君,咱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有话不妨直说吧。”
“我想看看你的诚意。”
见他如此说了,李归舟摊开手,开门见山。“哦?张郎君指的是……”“众所周知,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消息来源,我将身后的供应人告诉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唐易之思索片刻,试探性地问,“事成之后,我给你黄金万两,如何?”
“呵,要得到黄金万两,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我若是把背后之人告诉了你,若是你向他进货,难免你如今的供应人心生怨怼,皆时若是两方起了嫌隙,怕是会惹来不少麻烦吧。”
“哎,这个你放心,他们那群人忙得很,不会注意到的,再说了,他们也不是什么烧杀抢掠之辈,不会有什么事的。”
李归舟喝茶不语,作犹豫状。“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呢?”
“让我先见见你背后之人,确定一切顺利,我才能对你说出我背后的人。”
“这……多此一举了吧……何况你见了人家,又不从人家那儿买,这不是耍着人玩嘛?”
“你只需为我引荐即可,届时只说我也要从他们那买茶,便不会有什么事端了。”
唐易之将这话在脑中滚了一圈,哧哧笑道:“张郎君这是也想上我们这条船呀。”
“做生意者,要是没有后路,那他日风险来临之际,便只能一败涂地了。你想要一个新的进茶渠道,我也是,这个交易,很公平。”
“且容我考虑考虑吧。”
唐易之揉了揉眉心,要把他引荐给那群人,还真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江泛月这头,因着主仆有别,她被侍女引进雅间中,而季实和其他的几个属下则在一旁的耳房休息。她刚在雅间坐了一会,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哭闹,江泛月侧耳细听,发觉是女子的哭声,她一愣,这大好的日子,怎么会有哭声?江泛月越想越不对劲,她站起身问那守在门边的红衣侍女,“这是什么声音?怎么有人在哭?”
那侍女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眨了眨眼睛,笑着对江泛月道:“姑娘不必担心,定是有侍女做错了事,被骂哭了,奴婢出去看看。”
她说完,慌慌张张便出门了,见外头的石板路上坐着一人,身着鸳鸯喜服,不是今日要过门的九姨娘又是谁?她此时被两个侍女挟制着,嘴里塞着布条,双手也被缚住,只一个劲地发出“呜呜”的哭嚎声。那红衣侍女急忙对着周围赶到的侍女婆子们道:“还不快把她带回去,万一冲撞到客人该如何是好?”
几人急急应了,忙用绳子绑了地上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拽着她往房里去了。那侍女见人走了,这才回过头,正要回雅间去,就发现雅间那扇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了,而窗前,那位张婉姑娘正一脸惊讶地朝这里看。她心中一紧,赶忙快步绕到门前进了屋,赔着笑脸道:“姑娘可是吓着了?”
江泛月摇摇头,只淡淡道:“无事。”
方才那姑娘穿着喜服,明显就是今日要过门的那位九姨娘。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一张被泪水侵占的脸上满是青涩,想来也是个苦命人。又过了一会儿,外头来了一个侍女,朝里头道:“张姑娘,张郎君正在外头找您呢,请随我来吧。”
李归舟这么快便出来了?江泛月点点头,也不多留,立刻朝外头走了。只是今日那新娘凄惨的哭声,还是烙在了江泛月心底。回去的路上,江泛月对李归舟说了此事。李归舟闻言,沉默片刻才说,“这些事很常见,说不定那女子进了唐府,可能会衣食无忧,过比从前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