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声,一名中年妇人被带了上来。妇人灰头土脸,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满是补丁,一看就是长年做惯农活的农妇。兴许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妇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位大婶说是来找牛二的,正巧被我撞见,我怕她惹事,便让人通报了大小姐,将她拦在了府外!”
虎子道。乔妈妈的双眼瞬间瞪的滚圆,有惊恐一闪而过,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乔妈妈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妇人的手,热络非常,“牛大嫂,你来的正好,牛二这孩子闯祸了,幸好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宽鸿大量,不与牛二计较,你赶紧将牛二领回去吧!”
沈凌音嘴角扬了扬。不愧是沈老夫人的心腹,应变能力忒强了!牛大婶愣了一下,而后看清眼前人,她立马愤怒了起来,一手便甩开了乔妈妈,“我就知道你找我家牛二准没好事,牛二平日里都好好的,他不可能独自跑到京城来的,一定是你挑唆他过来的!”
“牛大嫂,你别含血喷人,我去找牛二是因为我带了些京城中的点心给村子里的人,除了牛二,牛家村的每一户我都去过,那你是不是要说我找牛家村的每一户人家都没好事?”
“我家与你妹妹家一向不和,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来我家送吃的?你分明就是想利用牛二做坏事!”
“我妹妹家与你家确实不和,但牛二又没做错什么,我不过是拿了两块点心给他,怎么就成了做坏事?早知这样,我就不给了!”
“你!”
牛大婶气的咬牙,但她又说不过乔妈妈,干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各位老爷、各位夫人,我家牛二十岁的时候就被送进了军营,曾经在军营中做过马夫,后来上了战场,去年被送了回来,送回来的时候脑子不太清醒,温老将军让人带了信来,还给我们送了一大笔银子的安置费。这一年来,我不甘心他一辈子傻下去,便带着他四处求医,将安置费也用完了,不过好在牛二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平日里看着也像正常人,只是……他经常幻想自己立了功,还说沈大小姐要嫁给他,其实沈大小姐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这一切都是牛二神智不清自己胡说的!”
各位宾客起先还在怀疑牛大婶是沈凌音安排来给自己洗白的。眼下听到她说的这一番话,竟与刚才牛二和沈凌音所说的没有半句出入。人可以事先安排,话也可以随机应变,可要对的天衣无缝又怎么可能?“原来是这样!”
“说起来,这牛二也怪可怜的,打仗伤了脑子!”
“看来,这事真是一场误会!”
“……”大家议论纷纷,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瞟到了乔妈妈的脸上。若是牛二果真是脑子受损,他又怎么可能会自己来京城?“乔妈妈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却不回夫家看自己的丈夫儿女,反倒去看一个已出嫁的妹妹,还要给妹妹全村人带京城的点心吃,不仅如此,连和乔妈妈有过节的牛二家也有份,啧啧啧,乔妈妈的心怎么这么善啊!”
沈凌音阴阳怪气道。事情被她这么一分析,再加上刚才牛大婶的一番话。大家瞬间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事情的奇怪之处吗?乔妈妈若是为她妹妹建立邻里关系,大可以将东西交给妹妹,让妹妹去送。可她却是自己去送的。“呸,什么心善?牛家村谁不知道她妹妹一家子的下贱种,她妹夫手脚不干净,今天在东家偷一只鸡,明天在西家偷一只鸭,还送点心,哄谁呢?分明是为了哄我儿子来帮她做坏事,各位老爷、夫人,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是你们不信,大可以派人去牛家村打听打听!”
牛大婶狠狠的瞪着乔妈妈。她家隔三差五就丢东西,就连温老将军补给她家的银子,也被偷了。可一回头,她就看见乔妈妈的妹夫去镇上买鸡买鸭,那家人家里天天飘着肉香。她曾跟踪乔妈妈的妹夫,亲眼看见他拿着十两银子去赌博。那家人个个游手好闲,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分明就是偷的。可她找上门去,那家人却死不承认,还欺负她和牛二孤儿寡母,把他们打了一顿。由此之后,牛大婶就恨透了那家人!心善送吃的?送毒药她就信!要知道,那些银子可是温老将军补给牛二的,她拿出来一部分给牛二看病,剩下了五十两,原本是留给牛二娶媳妇的。却不曾想,被人偷的分文不剩!“乔妈妈的家人,怎么是这种人?”
“若她妹妹是这种人,她肯定也不是好东西,说不定牛二真是她带上京城的!”
“她一个贱婢带牛二来做什么?”
“嘿嘿,高门大院的,奴婢做事,自然是得了主子的授意……”“……”乔妈妈是沈老夫人的心腹。她怎么敢将牛二带来?自然是受了主子的指使了!今天这场宴会是沈老夫人安排的。若是人也是沈老夫人授意带过来的……细思极恐!大家心里都有了计量!分明就是沈老夫人想毁了沈凌音!牛大婶说的情真意切,大家不得不信,皆用怪异的目光打量沈老夫人和乔妈妈二人。此时的沈老夫人想掐死乔妈妈的心都有了。跟了她这么多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给她惹麻烦。她一个眼神过去,乔妈妈已然知道怎么做了。她立马哭着跪了下来,“奴婢该死,牛二确实是奴婢带来京城的,但奴婢也是听了牛二说的那些话,以为他和大小姐真有什么,才好心带他来的,奴婢真不知道牛二的脑子曾受过伤,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奴婢错了,求老夫人责罚奴婢!”
“你!真是糊涂啊!就算是可怜他,也不能将人带来府上,好在事情说清楚了,若是说不清楚,我就算是打死你,也难消心头之恨!来人,把乔妈妈带下去,打三十大板,关柴房,三天不许送饭!”
沈老夫人捶胸顿足道。三两句话,将自己撇的一清二楚。也为乔妈妈的罪行,扣上了‘可怜牛二’的帽子。这样一来,竟把乔妈妈说的情有可原了!“奴婢知错了,奴婢甘愿受罚!”
乔妈妈落下泪来,一脸的悔改之色。两名婆子上前,正要将她押下去。“祖母说错了,乔妈妈不是糊涂,她清醒得很,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带个人来沈家,这种事,就算说清楚了,也会名誉受损,我名誉受损不要紧,可我和寒王有婚约在身,寒王也会被人说三道四,而我和寒王的婚事,又是皇上赐下的,到时候外头的人是不是也会议论皇上?”
沈凌音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目光定定的看着沈老夫人。算计她,打几板子就想完事?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