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边才刚出鱼肚白,沈家众人都起了。“老大,你马上动身,去把五书带回来。老二跟着我去隔壁村。”
“娘,四弟关了一晚上了。”
沈大金试探性道。“才一天而已,饿不死!”
唐云秋冷哼一声。看到唐云秋不悦的神色,沈大金想为老四求情的话尽数咽了回去。沈家几人吃过早饭后便分头行动。唐云秋和沈四铜刚走进村里,远远便听见就听到一阵老妇人的叫骂声,她心头一紧,加快步伐。“我李家倒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三年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还敢偷鸡蛋,那是你配吃的吗!”
李家院子里,老太插腰骂人。地上跪着的沈三翠身形摇摇欲坠,一双浑浊的眼眸失神,嘴角拉耸着,整个人瘦的可以看清骨头的形状。李老太见沈三翠没个反应,一双眼睛快喷出火来,抓起烧火棍就往她身上抽。“不要打我娘,鸡蛋不是娘偷得,是我想吃,呜呜呜,不要打我娘。”
一个女娃跑过来,扑在沈四翠身上,想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住棍子。直到这个女娃出现,沈三翠眼底才有了丝丝波动。听了女娃的话,李老太怒更甚,“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赔钱货偷的。”
说罢抬手便是一巴掌。女娃的脸瞬间高高肿起。“呜呜呜,阿奶别打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女娃大哭起来。李老太听着哭心烦,手上的棍棒挥动更快,纷纷落在女娃的身上。听到女娃的哭喊声,下方神色麻木的沈四翠目光终于有些许波动。李家腐朽的大门敞开着,唐云秋快步前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被孩子护着的沈四翠瘦脱相,眼底全是麻木与绝望。唐云秋不由心头一紧,冲上前把李老太推开。李老太一时不觉,“哎哟”一声,往后摔了个大屁蹲。“哪个不要脸的多管闲事,老娘弄死……”李老太骂骂咧咧,抬头,便和唐云秋冰冷的的双眸对上,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亲、亲家,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我闺女都要被你打死了。”
“瞧你说的,这人哪能那么容易打死的。”
李老太被李家众人搀扶起来,气势弱了几分,说话也没了一开始的中气十足。唐云秋示意沈二银去把跪在地上的沈三翠搀扶起来。本想着若是沈三翠还能过得下去,便只是看看就成,可现在,她改主意了。她这个三女儿看上去状态很不好,再留她在李家,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香消玉殒。还是带在身边好点,一路上虽然苦了些,但至少不会活的连条狗都不如。“我好好的大闺女嫁到你们家,就是叫你们这样磋磨的?老太婆,今天这事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唐云秋双手叉腰,学着沈老太泼辣的模样。沈老太的泼辣在方圆百里可是出了名的,为了一小垄地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事没少做。然而,李老太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听到唐云秋这话,以为对方借着这件事来打秋风,当即怒了。“她带着赔钱货偷我李家东西,我怎么就打不得了?!一个不下蛋的母鸡,我就是打死了,也是她活该!”
两个老太婆对上,边上站着的李家众人没敢插手,就怕被讹上。“那咋不让你儿子娶个会下蛋的回来?指不定是你儿子有问题。”
“你敢咒我儿子?!”
李老太涨紫面皮,“死老太婆,老娘和你拼了!”
唐云秋侧身一躲,李老太的手堪堪碰到她,唐云秋顺势往地上一躺。“哎哟哎哟,我这老腰哦。”
唐云秋躺在地上哇哇大叫,“老太婆,咱们好歹是亲家,你居然对我动手,疼死我了,儿子快去喊人来,李家老太婆杀人啦!”
唐云秋放声大喊,满脸皱纹堆积在一起,狰狞极了,看上去,真像伤着了。李老太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怀疑人生,她就是随便挥了几下,她有这么厉害吗?沈二银快速跑到唐云秋跟前,担心的不行:“娘,你咋了,哪儿疼啊,你别吓儿子。”
唐云秋只恨这个二儿子没眼力劲,没看到她是装的吗,这个时候,就该去多找点人来,把事情闹大一些。“找村长,我要找村长,你们槐树村的欺负人,打我闺女就算了,连我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婆也欺负,我不活了!”
唐云秋扯着嗓子嚷嚷着。李老太有些腿软,不得不说,唐云秋这撒泼的架势,还真挺唬人的。“你到底想咋样,我们李家没可没钱赔你。”
“和离,我要你儿子和我闺女和离。”
唐云秋一边说,一边喊着痛,还不忘让自己二儿子去找人来。李老太是真嫌弃沈三翠,可提到和离,她又不乐意了。“娘……”搀扶着李老太的李山生怕自己娘给同意了,有沈三翠在,还能发泄发泄,离了可就真没了,他这样的,哪还能再娶到媳妇。“我不管,不和离休妻也可以啊,我老沈家的闺女,受不了这种污蔑,你全家才是不下蛋的母鸡!”
“亲家,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这,我们娶三翠回来,彩礼也出了不少,哪能说休就休……”李老太试图说好话将唐云秋哄回去。“彩礼钱我不要了,我女儿我今天必须带走!”
躺在地上的唐云秋说完,又紧紧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说自己这里疼那里也疼。见李家人还在犹豫,唐云秋继续道:“不和离也成,我要去看大夫,我这老腰是真不行了,你们不赔我个三两四两的这件事没完,我还要去找你们村长说道说道,没有你们李家这么做事的!”
“哎哎哎,亲家,咱们有事好好商量嘛。”
唐云秋侧起身,“离不离?”
李老太想到那笔彩礼钱,咬咬牙,“离!”
“娘!”
李山慌了。唐云秋双眼一亮,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将一两碎银塞进李老太手里,“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赶紧让你儿子在和离书上按个手印吧。”
好在她昨日想到沈三翠的事时,多了个心眼,提前找了沈家氏族里的族叔写了这和离书,不然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和这李家断了关系。李老太紧紧握住碎银,她估摸着比自己给出去的彩礼还重了些,心里骂了唐云秋一句傻逼,还真把钱退回来了。正当她想要自己儿子按手印时,李山却怎么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