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蕴这些天依然忙着她的玻璃大业,和这曲直河接触下来,南蕴觉得这哪是学不会烧陶瓷的?这简直是个手工天才。他就是简单的霍霍两下,这陶瓷就变成了有神的物件。南蕴有些怀疑,以前潘千手出名的作品说不定就是曲直河做出来的,而潘千手占了名。南蕴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曲直河挠挠头,“不会吧,我捏的倒是不错,不过烧出来完全不能看。师父还总是鼓励我……”得,这家伙单纯到被潘千手抛弃了还相信他。南蕴觉得,要拿出实际证据才行。她一边让苏绿去收集潘千手出名作品的画册,一边让曲直河随便捏两个,用小窑烧制出来。全程南蕴都没有插手,全是靠潘千手自己的经验来的。因为开的是小窑,两天就全烧好了。曲直河不敢去看自己的作品,因为出来后,肯定是又黑又焦,还会掉渣,是连次品都够不上的东西。他的自信,也就是这样一点点被压下来的。南蕴皱着眉,硬拉着他自己去开窑。她觉得曲直河应该正视这些东西,而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烧制出来的东西,一定让人惊艳。果然,窑开出来的瞬间,南蕴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曲直河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两件小鹿花瓶的作品,那上面加入原土的色都没有掉,更加鲜艳,只要再上其他的色就行了。而且,这对鹿形状的花瓶,那眼睛看着真是生动极了。明明没有上色,就是能让人看出它的灵动。“曲直河,你看,这是你自己做的,你还相信你师父说的话吗?”
南蕴语气带着一丝怒意。她现在不用让曲直河去认画册,都能肯定潘千手肯定偷盗了曲直河的东西。那老东西真是……不是个好东西!曲直河惊得合不拢嘴,“怎,怎么会?”
这真是他做出来的陶瓷吗?这么完美,没有以前任何时刻的失败。曲直河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娘,我做到了,我有脸去天上见你了。”
他这些年,直到自己的母亲去世,都没能做出一件完整的作品。南蕴看的心中发酸,但她还是要硬气的将这画册再让曲直河看一遍,让他知道,他从前相信的师父,并不是个好人。这也是害怕后面玻璃做起来了,潘千手又要耍什么手段。而曲直河没有防备的话,她很可能被背刺。南蕴将整本画册递给曲直河,让他圈出自己做过的东西。曲直河一边用南蕴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红墨毛笔,在上面打着圈,一边惊讶道:“王妃,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做过这些?不过这个和我的看着不太一样,我的全都变成黑灰了。有的都烧成碳了,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南蕴翻了个白眼。傻子,这些全都是你做的!等曲直河圈完,南蕴仔细的数了数,一共五十件的成名作品里,有四十五件都是曲直河做出来的!潘千手这么会抄,会盗用,说不定剩下的五件,也是别人的。南蕴咬牙,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曲直河,“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你师父拿出去卖的?”
曲直河傻愣愣地摇头。“你,哎!”
南蕴气的走来走去,“你真傻,你以为潘千手是好的,但他骗了你,用假的、劣质的陶瓷换了你的东西。让你以为自己烧制失败,你懂不懂?”
曲直河听得犹如灵魂深处被电击了般,“不,不可能……”师父虽然对他苛刻,但从来在这上面是鼓励他一直尝试的,就算他失败了再多次,潘千手也很少打他,最多就是说他没天赋,没能力,然后让他继续尝试,说会支持他一直学下去。现在,面前如同再造恩人的王妃告诉自己,他一直被欺骗。这让曲直河如何能忍受?他晃了晃身子,“潘千手!”
他母亲直到闭眼都在告诉自己,要不放弃吧,她后悔将自己送去学这门手艺了。可曲直河是个多执拗的人,母亲越是这样,他就越要证明给她看,让她为自己骄傲。“王妃,我恨他!”
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哭的像个泪人儿,那粗糙的大手抹着泪。南蕴安慰道:“想要打击报复他,就要比他活的更好!然后站在大家的面前,告诉他们,这些都是你的作品。他偷了你二十年的成果,总会遭到报应的。”
曲直河重重点头,他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