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南蕴敛下眉,神色略显凝重。大长公主亲自所说,恰好证明她未曾猜错,大长公主此行回来确实是看不惯皇上的所作所为,从而回来坐镇大局。就是不知道,她会做出个什么章程?南蕴面上不显分毫,心中却因为她的话生了点点波澜。这场只为她一人的宴会,她受到了大长公主极其热情的招待,一直到大半晚,她才得以脱身回府。回去后,南蕴同北凉寒说起了关于大长公主的事。“大长公主?”
闻声,北凉寒不免拉长音调,神色惊讶。他俊眉微挑,诧异不已:“我这位姑母在外已有数十载,与世无争之态,没想到她还会有回来的一日,且还是而今这个时候。”
“照你方才这么说,姑母怕不是只是回来待上一待?”
说着,北凉寒自己都皱起了眉,俨然有些不太相信。这位大长公主曾经也是叱茬风云的人物,若非她一届女子,又为公主不好干涉禅堂,生性要强的情况下,她又怎会在自己盛年时离京。北凉寒想到这些,轻叹一口气,无论如何,他这位姑母都应当是有自己的打算。如若是姑母想要搅弄风水的话,这朝堂恐怕又会有新鲜事发生。一想到此,当即眉头更皱几分,这么一来,他倒是不知此事是好是坏。但如果姑母是冲着皇上来的,借她的手好好教训一下皇上,这也未尝不可。虽是心中这般想,北凉寒还是没忘告诫南蕴,忧心叮嘱:“姑母很早就去道观修行,本是不问世事之人,在我的印象中,她待人与物一直很和善,只不过……”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许多:“到底是多年未见,也不知姑母的脾气改没改,你还是得保持警惕才行。”
“更何况她回京的目的,你我尚且不知,万万不能对她掉以轻心,必要之时,可撕破脸面。”
北凉寒难免有些担心,担心这么多年下来,多年未见的姑母会变了性子,不再是以往和善的模样。对于不可控的事,他向来保持一份警惕,而今知晓大长公主对南蕴的态度,自然也是担心南蕴,眼下提起这事,只是希望她能长一个心眼,不要太盲目相信大长公主。“我明白。”
对此,南蕴十分认真点了点头,身为北凉寒的妻子,她自是明白他的好意,也明白他的顾虑所在。她能做的事情,就是不掉以轻心。关于大长公主的事,二人都默契未再提,然而京城出现这么一号人物,还是专门冲着皇上来的,接下来皇上可有的头疼了。彼时,京城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得知大长公主回来的消息,暗中掀起了颇大潮涌。个个都在观望,且去拜访这位大长公主之人不在少数。更有甚者仍旧观望,虽说是多年未见,却也无人敢小瞧她。毕竟说到底,先帝曾赐与大长公主锐兵骑便有上千人,这些人足够保证大长公主安危,且锐兵骑还是明面上的,暗中大长公主手上的权势,且还不知握了多少。从前是一只酣睡的猛虎,让人轻了防备。如今这只猛虎苏醒,卷土重来,他们自然不得不防。南蕴倒是该吃吃,该喝喝,对于大长公主收来的礼物,也没有拒绝,于她看来,和公主保持友善的关系没什么不好。几日后,南蕴收到西域三王子邀请她品尝西域美食的邀请函。对这一事,她倒是微微稀罕。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内宅妇人,和三王子又非亲非故的,他为何独独送给她这帖子?显然,三王子这明摆着是想与她拉近关系,由此南蕴才更不解。她自持厉害,却又不知自己哪一点吸引三王子让他特意邀约,这场宴会,究竟是敌是友……而三王子,他打的什么主意?南蕴深深蹙眉,只觉得而今的京城局势有些混乱,令人看不清其内容。不过虽说是这般,但也不妨碍她被最有趣的事勾起好奇心。本来她就想探究一下西域王子在中原的目的,也正愁没有现成的借口,现在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了,若她拒绝,岂不是太不给人颜面。想到这里,南蕴勾了勾唇,打底了主意。丫鬟倒是担心,她们接收北凉寒的命令,好好照看王妃,绝不能让王妃卷入困境中。这个西域王子不知是敌是友,意图不明,她们实在是不放心自家主子去见三王子。可南蕴心意已决,力排众议,不在意摆摆手:“就这么办吧,你们别说了,我自有我的主意。”
见南蕴这么一副坚决的模样,下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为她梳妆打扮,送她踏上马车。马车缓缓行驶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三王子所说的目的地。一眼看去,所处位置是十分精美的阁楼,当即便有西域下人引着她上楼,不多时来到另一单独的雅间。雅间木门打开,映入眼帘的除了西域三王子,还有一个令她诧异的对象,那便是西域公主。南蕴眼眸微微眯了眯,略挑眉看着二人。莫不是说,这位西域王子不知道自己跟西域公主之间的龃龉不成,不然的话又怎会带她过来。只是每每与西域公主发生冲突,三王子都在场,他又怎会不知一切。今日这宴会,难不成还是鸿门宴不成。南蕴心下生疑,她本以为这次宴西域公主不会在场,说到底西域公主向来不待见自己。可没想到,对方竟是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且她看见自己以后,还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似乎十分不屑,非常看不上自己的样子。可不知为何,她没有立刻离场,也没有口出狂言。南蕴的视线转移到西域王子身上,随即西域王子温和地冲她一笑,伸手指向对面的座位:“王妃来了,请坐。”
待南蕴坐下后,他更是热络地道:“王妃愿意赏脸来参加小王的宴会,真是让小王感到蓬荜生辉。”
这话说得,他将自己派头摆低许多,似乎是在刻意迎合她。南蕴面上平淡,无波无澜,象征性点了点头。从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看不到受宠若惊,也看不到太多其他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