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将军垂头看戚如意,她明明在给自己系盘扣,就这样儿还嘚瑟着摇头晃脑的。他张开了大手稳住了戚如意的小脑袋柔声问:“想不想见见贝圣哲?”
戚如意的手一停,她两眼放光地道:“当然想了!”
徐大将军又是满眼宠溺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说起要见面的地方,徐大将军选择了龙背山。一侧,那边有许多窑工正在采土,而这一边,徐大将军正站在一片稀疏的林子里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戚如意正坐在一棵树下看着一本有趣的话本,而李世子则是坐在高高的树干上采着树上的毛球玩儿。少时,林子里平地起了一阵阴风,那个叫迤柔的紫衣女子现身了,而离紫衣女子的不远处,一个一身墨绿长袍的男人也现身了。李世子正坐在树上晃着两条大长腿,看到底下的紫衣女子,他身子一动,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倒是不着急去和紫衣女子打招呼,而是与徐大将军并肩站在了一起,齐齐向那个墨绿长袍的男人行了礼,异口同声地道:“见过世叔。”
紫衣女子妩媚地往李世子这边走来,打完招呼的李世子屁颠儿屁颠儿地跳到紫衣女子那边便伸手揽住了她,戚如意冲李世子翻了个白眼儿,起身往徐大将军这边来了。墨绿长袍的男子转过来身来,看清他容貌的戚如意不禁往徐大将军那边靠了靠——他一只眼睛受伤了,戴着黑皮,而且脸上也有一道很长的疤痕,不过绕是这样,戚如意仍然能看得出他年轻时与贝小世子那般艳丽又高贵的风采来。“嗬……你们两个小子,都长这么大了!阿轺还找了相好的!”
贝世子轻轻吐出一句话来,语气是藏不住的痞气。戚如意不禁咽了口唾沫,她抬眼看了看徐大将军,徐大将军只是沉默不语。李世子却是不干了,他冲贝世子道:“我说世叔,我也找了相好的了!而且比斩行那个漂亮,比斩行那个有味道哦!”
贝世子看也不看李世子一眼,只是很是轻蔑地道了一句:“我说的相好的,特指人。”
李世子便扁着嘴翻着白眼道:“切……好像你的相好的就是个普通女子一般!走,迤柔咱们别打搅这帮正常人说话了……”直说着,李世子拥着那个紫衣女子离开了,戚如意瞄着李世子与那紫衣女子远去的方向,心里不住劲儿的打鼓:刚才李世子与贝世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在说迤柔不是人哦……话说这不是骂人的话么?贝世子扭头看向了徐大将军,徐大将军又冲贝世子弯了弯脖子。贝世子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戚姑娘的。”
徐大将军便道:“世叔是个消息灵通的,应该知道她是斩行的未婚妻,所以找我找她都一样。”
贝世子的嘴角一弯,他上前了两步道:“那,她能做的事,你能做么?”
徐大将军眉心轻轻拧了,没有接贝世子的话。戚如意看向贝世子,眼见他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来了一个残破的青花瓷盘,他将那瓷盘递向了自己,戚如意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接了。“我要两件一模一样的,目的么,你们应该能猜得出来,烧出新瓷之后,我要你帮我做旧。总之,要和这个一模一样。”
贝世子道。徐大将军将瓷盘接了,他仔细看了看那青花瓷盘,又看向了戚如意。戚如意也仔细看了那瓷盘,然后小声道:“做旧?可是这上面的青花因年头太长,分子都扩散了一些了,恐怕瓷好烧,旧不好做。”
贝世子便扯了扯嘴角痞痞一笑道:“可是为何我就是能肯定戚姑娘你做的出来呢?”
戚如意便垂着眼皮子不说话了——贝世子这是夸她么?徐大将军沉声问:“世叔,你是从月脂国回来的?”
贝世子便冷哼了一声:“那是当然,我如果不去月脂国,李承极就会让你带着你的未婚妻去了!年底在你娘的坟前烧纸的时候,可要向她念叨念叨我是如何护你周全的!”
徐大将军额角的青筋便开始突突地跳了。戚如意瞧着气氛不对了,她忙道:“那个……贝世子,我会尽最大努力完成贝世子的要求的,可是说实话,如意其实是没有信心的……”“没有信心?我有不就得了!你都能分辨出爱丽丝和她父亲是重金属中毒来,想来你对什么土,什么量,晕染到什么程度,甚至于火候都能把握得极精确吧?侄媳妇儿,你可不是在帮你世叔啊,你是在帮你自己的男人啊!”
贝世子说着,便挑起了眉毛。戚如意便黑了一张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徐大将军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看到自己面前这两个小辈儿窘迫的样子,贝世子便低头吐出一串诡异的笑声。戚如意不禁又往徐大将军那边靠了靠,她看到贝世子从自己的袖子里又掏出来了一封信件,他将那纸递向了戚如意道:“侄媳妇儿,把这个交给雨贤他娘,她为宁国公府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想给她一个选择的权力,她是要雨贤,还是要自己的后半生,让她自己去选吧!”
戚如意脸上浮上了一层惊恐,她也猜到那封信里是什么东西了,她犹豫着伸手接了,然后贝世子又低低地笑了几声道:“我不宜在中原现身,随后杨千歌会再找你!阿轺,世叔走了!”
直说着,贝世子卷起了一阵墨绿的风浪消失在了林子里,戚如意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徐大将军,她见徐大将军的眉心紧紧锁住了。“大将军……这个……”戚如意只感觉自己手里的信件十分烫手。“撕了。”
徐大将军道。戚如意轻轻“啊”了一声,徐大将军垂头看向了她:“有了这封信,贝世子妃会活得更痛苦,世叔以为他是在解放贝世子妃,事实,他却是在折磨她而已。”
戚如意疑惑地看着徐大将军,没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