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烟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但在马车上终究没有家里舒服。她接连做了好几个梦,梦里光怪陆离,她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悬崖边上,飘飘忽忽的踩不到地上,突然她像是掉下去了,裴烟惊呼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她弯腰坐在卧榻上喘着粗气,苏颂给她递了一杯水,弯腰凑过来问,“妞妞,做噩梦了?”
“嗯。”
裴烟点点头,本来觉得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但睡着了潜意识里的恐惧还是会冒出来。苏颂掏出帕子给裴烟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又伸手拨开她沾在额头上的碎发,裴烟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苏颂,变得下意识地依恋他。“妞妞,受委屈了。”
有一瞬间,苏颂觉得他这个当哥哥的真该死,完全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随后他像真正的大哥哥照顾小妹妹一样伺候着裴烟喝完水,又看着她躺下。裴烟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苏颂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乖得跟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样。苏颂本来就愧疚极了,又看到裴烟如此,他是既心疼又难受。苏颂不太熟练地轻轻拍着裴烟的后背,“睡吧,哥哥在这里。”
裴烟没太精神气地蹭了蹭枕头,也没心思多想苏颂的异常。马车很快就停在火锅店的后院门外,苏颂放下手中的信看了裴烟一眼,她还在睡,眉头紧皱,极不安稳。苏颂拧着眉头等了好一会儿裴烟还没有醒,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抱着裴烟下了马车,外面驾车的叶三诧异地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苏颂还没有走两步,裴烟就嘤咛了一句,苏颂顿住脚步低头看向裴烟,停了一会儿她没有醒,苏颂才敢继续往里面走。把人放在床上后,苏颂看向跟进来的花怜,“去找左先生拿安神香。”
“是。”
花怜不敢耽搁,拖着伤腿领命而去,正好她腿上的伤也要换药了。点上安神香后裴烟的眉头才渐渐得舒展开来,苏颂等她睡安稳了才离开。他直接去了府衙,杨瀚林正在跟县令谈话,看到苏颂前来,县令适时让开位置,把空间留给他们。苏颂问,“抓了多少个?都问出什么了?”
“我们到时重要的人跑得都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小喽啰,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我们把佛陀山上种的那些东西全部烧了,收获也不少。”
“给朝廷上书了吗?”
“嗯。”
杨瀚林点头,看着苏颂的目光有些深,顿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苏颂没有说话,杨瀚林接着说,“至于东吉府的知府,你有没有中意的人选?”
迎着杨瀚林的目光,苏颂淡淡地说,“我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左右朝廷官员的任命。”
杨瀚林笑了,笑容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苏颂说这话也太过谦虚,他做的事自己虽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苏颂想让他知道的那些就足以让人惊掉下巴。苏颂走得很隐晦,但却很稳,他正不动声色地一步步把西北这个地方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