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人不在,但西北的消息每天都有人给他汇报,裴烟做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尤其是她对西北军的恩情,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做到裴烟这个地步。苏颂是敬佩裴烟的,所以打心底里希望她能有更好的选择、更顺遂的人生。裴烟笑了,笑自己自作多情。看到裴烟嘴角嘲讽的笑意,苏颂心底里很慌乱,但他始终毫无动作。裴烟抬脚跟苏颂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她停下,回头看向苏颂,“我也是西北的子民,为西北军做点儿事是应该的,这还轮不到你谢。”
看到苏颂龟裂的表情,裴烟好受了,她不好受别人也别想舒坦。裴烟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身后的人。到了田埂上,她朝着远处喊,“扶苏,回去了。”
扶苏青跑过来,他很了解裴烟,一凑近就知道她现在情绪不好。他扭头看了一眼苏颂,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大踏步跟上裴烟。“姑娘,我刚问了负责那几块地的农户,他们说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整地施肥的。可是这里离饲养场比较远,沤肥很麻烦,也不好运过来,这畜牲的粪便也不好闻,一路上遭到很多人抱怨。”
“你怎么看?”
扶苏青跟着裴烟钻进马车,车夫驾着车往前走,乔枯坐在车夫身旁,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等坐稳后,扶苏青才说了自己的想法,“牛羊的粪便脏臭不易运输,那我们可以换成其他肥料,草木灰和芝麻秸秆,或是豆萁都行……”裴烟和扶苏青在讨论施肥的事,乔枯转身看了一眼身后,苏颂站在田埂边上一直看着他们。乔枯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她赶紧转身,然后小声催促车夫,“五福叔,快些,马上就到饭点了。”
夕阳黄昏,有所念才知深。苏颂看着马车远去,渐渐汇聚成一个小黑点,再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他转身看向田间地头,地里的农夫都在忙着手上的活,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跟裴烟之间的别扭。虽然裴烟没有明说,但苏颂不是不懂情事的木头,兄妹之情亦或者是男女之情他还是分的清的。可他的前路在何方自己都确定不了,又怎敢把她捆绑在自己身边。苏颂转身大步走上大路,骑马往县里赶。马车的速度自然没有骑马快,快要到城门口时苏颂追上了裴烟等人,可他没有越过她,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马车后面。进了城,马车拐弯时扶苏青看到了后方的苏颂,他偏头看了裴烟一眼,“姑娘,苏先生跟在后面。”
裴烟正在看账本,闻言她的头都没抬,“跟着就跟着,这条路又不是只有我们能走。”
扶苏青一时无言,又觉得自己多嘴了,他默默地放下马车帘子,继续捡起手上的活。到了火锅店,五福叔嘴里吁了一声,扯了一把缰绳,马车停在门口。裴烟下车后径直往里面走,可一只脚都踏进门槛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街面上来人熙熙攘攘,可却没有那个她一眼就能注意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