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随意的把密诏递给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还需要别的不?没问题就派人送去吧。”
李承乾双手接过密诏,快速地扫了一遍,笑道:“给我就行了,阿爷派人送去,还叫密诏吗?”
夷男还活着,大唐不能直接封曳莽突利失为大可汗,所以要下密诏,一旦夷男去世,曳莽突利失就是唯一一个大唐正式册封的大可汗。密诏也得给人家送去才有用,给李承乾有什么用?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把那张纸塞进袖口,纳闷地皱起了眉。那张纸交到曳莽突利失手上是个诏书,交到李承乾手上,也就是个皇帝亲手写的书法作品。“你还要去薛延陀?”
李世民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可不想让李承乾再回那个地方。别说草原是别人的,就算让李承乾去当薛延陀的大可汗,李世民也舍不得让他去遭罪。李承乾犹犹豫豫地说道:“我还没想好。”
“有什么好想的?”
李世民眼睛一立,恶狠狠的盯着李承乾问道:“放着宫殿不住去住帐篷?”
李承乾吓得噤若寒蝉的一缩脖,低头回道:“我先派人悄悄地把诏书和布料送过去,只要那边不起内乱,我就不回去。”
“那边乱不乱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指着他喝骂:“不该你操心的事,你瞎跟着操什么心?薛延陀怎样轮得到你惦记吗?”
李承乾怯生生地向后退了两步,生怕老爹火一大,再过来揍他,见老爹没动地方,他才敢弱弱地回了句话。“我是说如果夷男和拔灼大度设攻打东突厥的话,我过去可以带着曳莽突利失的人跟大唐里应外合。”
“啪!”
李世民狠狠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没有你,薛延陀还能反了天不成?”
李承乾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再吭声。安静,要了死命的安静。其实时间过去并没有多久,只不过这种空气都凝固的感觉让人度秒如年,就在李承乾感觉要顶不住了的时候,李世民长出一口气,打破了压抑的气氛。“我先灭了薛延陀再去东征,省得你心神不定。”
灭了薛延陀,能做到吗?能啊,这个丝毫不用怀疑。可是要灭掉薛延陀,谁敢说不费吹灰之力?大唐固然是一头雄狮,然而狮子搏兔尚且倾尽全力,何况薛延陀可不是一只小兔子,至少也算得上是一条狗、一匹狼。东征正在筹备中,这时候分兵力先去攻打薛延陀,时机合适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合适。平时打他还嫌成本太高呢,现在打他?他不配。李承乾缓缓地抬起头,硬扯出一丝假笑:“阿爷,我就是担心咱们东征的时候,薛延陀会趁机生事。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去,那我不去就是了。”
“嗯。”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全家福,青雀说的对,天大地大这天下就这幅画的人最大。为了大唐的疆域,攻打薛延陀可以缓个十年八年,为了让李承乾过得好,攻打薛延陀说打就能打。“他们的确有可能会生事。”
李世民说着提起笔,唰唰的写起了字,李承乾也不知道老爹写了些什么,就静静地听着春蚕食叶般的沙沙声响。很快李世民写完了,提起纸来轻轻的吹了一下:“薛延陀的人还没走吧?让他把这封信带给夷男,把那个密诏悄悄交给曳莽。”
李承乾走上前,拿起纸一看,上面写着:“夷男可汗:今我父子东征高句丽。汝能为寇,宜亟来!”
生怕夷男可汗不知道大唐要东征了,李世民亲笔写了封信给他,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要打高句丽去了,你要是有能耐兴兵作乱,就赶紧的来。看起来像是无理取闹,又像是无故挑衅,可这就是大唐的底气,天可汗的霸气。李承乾微微一笑,一股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把这封信收好,和阿爷推心置腹地说了他的想法。他给曳莽突利失讨封,就是想让曳莽突利失和那父子俩离心离德,让他以为自己身靠大唐,便可以不把那爷俩放在眼里。李世民自然能够理解,这招术也算不得多高明,所以李世民多一个字都没问就直接答应了他。离开甘露殿,李承乾并没有去东宫找李泰,而是到立政殿找李治。李治正捧着二哥给写的教材,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李承乾慢慢地走到李治的身边,笑道:“这么用功?看来为了干掉大猴子,你是真卖上力了。”
“唉。”
李治边叹气边翻身坐了起来,撅着嘴巴把书搂到怀里:“你说的对,看这些书只能长本事,根本就斗不倒大猴子。”
李承乾的身体随意地往书柜上一靠,轻笑道:“呵呵,没事儿,反正你也就是随便说说,又不是真的想斗倒大猴子。”
“谁说的?”
李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呼呼的嚷道:“我才不是随便说说!我是不知道怎么斗,只能先读书长本事。”
“真的吗?”
李承乾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李治:“想斗倒大猴子必须得有胆,你胆子这么小肯定不行。明天我带你出城打猎,你敢吗?”
“我敢!”
李治毫不犹豫的嚷出了两个字之后又追问了一句:“二哥也去吗?”
“他不去,你敢不敢跟我出去?”
李治有点害怕了,跟他出去不是问题,问题是万一回不来怎么办?自己万一被“误杀”在郊外怎么办?“想斗倒大猴子必须得坚毅果敢,跟我出城打个猎,你都不敢,还有什么好说的?”
“谁说不敢了?我敢!”
李治想斗倒大猴子的愿望实在太强烈了,强烈到他认可背上极大的风险:“不过我得带侍卫一起去。”
“废话,打猎还能就咱们俩去吗?”
李承乾笑吟吟的看着李治:“光勇敢也不行,还得能守得住秘密,斗大猴子肯定有许多的计划部署,有些话打死也不能说,有些话宁可被打死也要说,你能做到吗?”
“我能!”
李治小拳头握得生紧,小眼睛瞪得特圆,兴奋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吧。”
“没有啊。”
李承乾笑呵呵地弯腰拾起地上的书,轻轻地掸了掸封皮:“就是看你成天读死书,想带你出城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