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怎么哭了,李世民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李承乾怎么说动夷男伏击李思摩的,李世民是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夷男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他有些着急跟东突厥开战,但是他绝不会选择这么个时候开战。哪怕李承乾舌灿莲花,也不可能把夷男给说出失心疯来吧?他这事干的风险比天都大,有灭国之危。李承乾怎么劝的呢?李承乾根本就没劝,倒不是他跟夷男说不上话,而是他了解夷男的性格,这事必须得是夷男自己拿的主意。别人的劝说他只会先往反的方向考虑,你越劝我这么干,我越是要多想想这么干是不是中了你的计。李承乾是在李世民下诏命令李思摩出征之后,才快马加鞭地赶回薛延陀的。薛延陀部下有许多原来东突厥的子民,所以李思摩手下的百姓多有想通过亲戚关系,悄悄逃往薛延陀的。毕竟薛延陀比东突厥势大,谁愿意跟着李思摩东奔西走?到薛延陀过安安生生的日子多好?好吗?当然好,太好了,李承乾特别的高兴,放出豪言壮语,高调地表示欢迎,来吧,快来吧,过冬的食材都不够了。他派人到处宣传他的口号,声称薛延陀正在大肆地准备腌肉的坛子,热烈欢迎东突厥的百姓。不只是李思摩帐下的东突厥百姓,就连一直生活在薛延陀的东突厥旧民,也被唐直揪出来,统统塞进坛子里去了。这一来薛延陀大批东突厥的旧民,疯狂地逃往李思摩那边,逃有用吗?有用!凡是逃的,只要逃的方向正确,唐直都不追。唐直做这些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夷男可不知道这些琐碎,他就只知道李思摩大兵一动,薛延陀大量的子民都投奔东突厥去了。突然间大量的人口流失,令夷男可汗暴怒,并且这个流失的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不快点下决心,人就要跑光了,他又急又慌之下,不得不带领着人马前去伏击李思摩。反正薛延陀早晚也得跟东突厥开战,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以前是害怕大唐干预,如今大唐干不干预,薛延陀的人口也受不了这么急剧的减少。被逼到悬崖边上的人,哪怕明知道下面是万丈深渊,不也没得选择吗?跳下去万死一生,不跳万死没生了。况且就算薛延陀因大唐出兵而亡国,咱不也是战败亡国的吗?总比就这么非战斗减员至死,要好听点吧?那些东突厥的旧民逃跑的时候,可没丢下他们的至亲骨肉,哪个人跑都得拐走好几个薛延陀的原住民。夷男脑瓜子一热,决定拼了,一声令下,两个儿子都必须随父出战,谁不去谁就直接以死明志吧。拔灼大度设没有二话,本来东突厥也是要从他的领地上经过,他没得推脱。曳莽突利失不想去,又不敢不去,唐直承诺寸步不离,一定保证他的安全,他才不情愿地去了。唐直自然是寻机会,提前给他曾经最崇拜的人物李思摩透了消息,什么地方埋伏了多少人,都告诉他个清清楚楚。李承乾以为李思摩好歹手里有四万士兵,还有十万百姓,加上这么清晰的情报在手,他肯定能跟薛延陀死战到底。要知道突厥的百姓个个能上得去战场,哪个突厥人不会骑马射箭?结果李思摩对情报半信半疑,挑个埋伏人数不多的地方,特意路过一下,发现确实是跟情报上的一样,他拨转马头,撒开蹄子就跑了。早知道李思摩㞞,可是万万没想到他㞞到了这个地步,跑得比兔子都快。唐直自然是打先锋的,他虚张声势地把人往远处赶,导致更多的薛延陀人跟着逃往了大唐。人口是衡量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指标,李承乾太知道大唐缺人了,尤其现在正要东征,多赶到大唐一些人总是好的。这仗打出了难以言喻的水平,这是一场神奇到没有人觉得亏的战争。东突厥全体逃进了大唐境内,并且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原本只有十万百姓,一清点发现非但没有少,还多出来两万多。大唐接纳了许多的士兵、百姓、牲畜,真可谓是不战而赢。薛延陀已经把唐直捧到了军神的高度了,唐直一战把东突厥打得溃不成军!更令薛延陀兴奋的是,大唐都被唐直这场仗,给打得没有了跟薛延陀开战的勇气。夷男寝食难安地担心大唐会兵指薛延陀,结果大唐就只写封信来,警告他不要再做出类似的蠢事。夷男捧着李世民写的诏书,认得的字不算太多,别人来翻译他都信不着了,特意喊唐直过来给他翻译。夷男跟大伙讨论该怎么办,要说人这种动物,看起来脖子上面都有个脑袋,但是脑袋和脑袋里面装的东西是真不一样。李世民下诏书警告夷男可汗,居然有人给出主意说大唐这就是在示弱,这就是认㞞了,咱们应该趁热打铁,直接杀到长安去。唐直光是听听这建议,都感觉是一种罪过,不是别的罪过,而是浪费时间的罪过,有听他放这个屁的时间,还不如多发一会儿呆对人体有益。唐直经这一仗从曳莽帐下的红人,一下变成了薛延陀的战神,夷男用非常器重的目光望着唐直,想听听他的看法。唐直微笑着说道:“大唐这是东征腾不出手来,不想节外生枝而已。待他们东征回来,咱们若是还这么弱,他们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夷男可汗非常亲和地问道:“那么依你之见呢?”
“依我之见,赶紧上表解释一番,姿态放低,要给足大唐面子,也要平息大唐的火气,这才是免灾免难的唯一办法。”
夷男可汗本身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大手一拍,说道:“如此就请唐将军辛苦一下,给我代个笔,可好?”
唐直欣然应允,他提起笔,并没有自己组织语言,而是原原本本的按夷男所说落笔。夷男虽然不会写汉字,却认得不少,见唐直没有私自增删,没有搞任何的小动作,就在他眼前写的,并且整张纸上连一个多余的墨点子都没有,他才暗暗地放下心来。笑里藏刀对他们来说是计策,对李承乾来说是日常。他对李承乾千提防万提防,李承乾看在眼里,只装作是没看到,心里只有无奈的冷笑,笑自己怎么混到傻子堆里了?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李承乾提起笔给阎婉写了封信,署名唐直。为什么不署李承乾?李承乾不是死了吗?李高明?不,李姓够了,要夺大唐天下的人,懒得姓李了,顺手又把曳莽的突厥文印信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