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把他给“劝”退休了,以为自己的仕途就算是到头了呢,没想到这次东征他又被重新启用了,太子的态度明显的转了一百八十度。李泰笑吟吟地走出殿门,热情地快步走下台阶,恭恭敬敬地拱手一揖:“见过太傅。”
“免礼。”
高士廉笑微微地虚扶了一下,李泰站直了身体,刚要上前搀扶他,他躬身一揖:“臣高士廉参见太子殿下。”
“舅姥爷,你就不必拜我了。”
李泰上前搀扶着高士廉,说说笑笑地走进殿门。进了书房,李泰没有到主座上坐,而是跟高士廉隔着个方几坐在了下首的位置。高士廉推辞不过也就按家礼这么坐了,他笑呵呵地问:“陛下最近可有消息?”
“刚收到的奏报。”
李泰一抬手,小黄门子拿起桌上的奏报送到高士廉面前,高士廉只轻轻扫了一眼,并没有接奏报:“这我怎么能看呢?有什么事,太子说给我听吧。”
“捷报频传,就是契苾何力受了重伤,有些令人担忧。”
李泰嘴上说着担忧的话,却忍不住咧着嘴地笑,一脸的喜气洋洋。“太子不必担忧。”
高士廉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太子派了许多随军医师,将士们的伤自然有他们用心。”
“但愿他吉人天相吧。”
李泰提壶给高士廉倒了盏茶:“舅姥爷进宫可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进宫来看看太子。”
高士廉说着端起茶盏吹了吹,也没喝水又放下了,轻轻地叹了口气。李泰关切地看着高士廉,问道:“舅姥爷何事忧心?”
“事倒没什么事,就是进宫的路上遇到长孙温、长孙净、长孙津,三个小猴崽子满街的疯跑,成天无所事事地乱蹿,气得我骂了他们一顿,堂堂的王孙公这般游手好闲还了得?”
李泰笑微微地听着,笑微微地想着,高士廉进宫不可能是来唠闲嗑的,他说长孙无忌的三个儿子都无所事事,这不就是给他们求官的意思吗?没问题,欲要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捧的不够高,摔的就不够狠。“哦,逛个街而已,算不得什么大错,舅姥爷不必太严苛了,我给他们安排点事做,他们就安生了。”
李泰这么聪明又这么给面子,令高士廉很是舒适,他又笑着说道:“太子知道么?御街上清酒涨得不像话了,一升清酒要价八百钱呐。”
“这么贵?”
李泰最近没有到街市上了解物价,在他的印象中清酒还是三百钱到五百钱之间的样子,怎么突然翻了一倍还多?酒通常不会大幅度的涨价,酿酒的技术没有变,酒的需求量也不可能突然增加,税收也没有增多。李泰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就满眼疑惑地看着高士廉,诚恳地问道:“舅姥爷,你可知道这是缘故啊?”
“大灾之年,粮食紧缺,陛下东征带走了很多的存粮,新粮本就没收上来多少,除了要交的,留下些防饥的,哪还有多余的卖给商人酿酒?”
“原来如此。”
李泰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思忖片刻,说道:“大灾过后百姓们虽然有了房子住,但绝大多数是家徒四壁,吃的粮食尚且没有着落,有钱人的粮食却拿来酿酒,是不是太令人痛心了?”
高士廉望着李泰说道:“依太子之见,当如何呢?”
“我想下道禁酒令,一年之内禁止酿酒。”
李泰想了想,又补了句:“百姓们交义粮的方法很好,今年赈灾没有为粮发慌,所以我想设立常平仓。”
粮食是关乎到百姓生死的大事,李泰反反复复的考虑了很久,他缓缓地解释道:“常平仓用来储粮备荒,在粮价低的时候,就高价收粮,粮价高的时候,就低价售粮。”
高士廉听罢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既可以防止谷贱伤农,又可以防止谷贵伤民,诚所谓一举两得也。”
“舅姥爷也这么想,那就太好了,我这就下令。”
“太子殿下莫要如此心急,这样的事体还是要在金殿上议过方好。”
“嗯。”
李泰也知道这个事不小,要是议起来难免有不同的声音响起,等议出结果来,就算是大家讨论到最后,意见都一致了,只恐怕今年也来不及做什么了。于是李泰沉稳地说道:“我就先对我的封地下令,每一州县都设置个常平仓,以备不时之需。如果效果好,可以在全境内推广,如果效果不行,就停下来,权当拿我的封地做个实验。”
“这法子可行,到底是年轻人想问题全面。”
高士廉笑呵呵地夸了李泰一句,刚要继续往下说,“呯!”
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李泰和高士廉都吓了一跳,扭头看向门口,李治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