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今次参加区内奥数选拔的，总共百来人，京小62人，占了绝大部分。这也是京小如今最拿得出手的招牌之一。考场设在二外附中，不到八点就有家长开着豪车前来送考。唐浩作为负责人，像只花蝴蝶穿梭在这些非富即贵的家长之间，寒暄交际，八面玲珑。“唐老师，我们家子轩今年希望大不大呀？去年就差两分没进，怪打击孩子自信心的。今年我们花了那么多补课费去您那儿私下补……”“啊！那个子轩妈妈——”唐浩见对方就要说漏嘴，连忙打断，“子轩的进步那是肉眼可见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还挤进了前十，绝对没问题！”
“可是孩子回来说那次模拟考的题全是在您家做过的……”“啊哈哈！没什么影响，小学奥数题都是固定的几大类型，只要做过了，就会做，模拟考是这样，正式考试也如此。”
“真的？”
“等着看结果吧，我相信子轩的实力。”
那名家长顿时眉开眼笑。“诶，唐老师，我是梓涵妈妈，下半年的补课费已经转你账上了……”“啊哈哈！好说好说！”
“唐老师，我家孩子也能来你这儿私下补补吗？光靠学校奥数班教的那点东西完全不够啊……”唐浩：“当然可以！只是咱们小声些，低调点，还有就是这个费用，可能……比较高。”
……知道曜曜今天要去参加奥数考试，老太太一大早就让司机把林肯Plus开出来，擦得油光麻亮。并表示要亲自送他去考场。顾老爷子的劳儿也没闲着，负责送小宝和暖暖正常上学。“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啊？听着就很难的样子，我家宝贝真厉害！”
曜曜有点接不住老太太这颗彩虹屁直球，一向淡定的小脸虽依旧维持着镇定，但脸颊却悄然爬上一丝浅红。“咳！不难。”
他说。“嗯，对咱家宝贝来说，肯定都是小意思啦~”您说这种话，真的不怕被其他家长围攻吗？途中，徐渭打来电话，问他走到哪儿了。曜曜看了看时间：“路上。还有十分钟。”
话音刚落，行驶平稳的加长林肯突然剧烈一抖——熄火了。老太太：“怎么回事？”
司机擦了把汗，“这个路障突然打横过来，太矮了，我没看见……”“车还能走吗？”
“前轮卡住了，可能……走不了。”
老太太眉心一拧：“那不行，还有半个钟头就进考场了，耽误不得。”
司机满头大汗，一脸为难：“这……”“喂？喂？出什么事了？南辰曜？你在听吗？”
通话还没结束，那头传来徐渭焦急的询问声。曜曜：“在听。车坏了，走不了。”
“啊？那怎么办？快来不及了。”
曜曜正准备说，他打车过去。谁知徐渭抢先开口：“这样，你把定位发过来，站在原地别动，我开车过来接，很快的！”
说完，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就挂了。曜曜：“？”
顾老太太坐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这样也好，那就麻烦你老师了……”徐渭赶到的时候，曜曜正站在马路边，沉静的模样完全不像个六岁的孩子。嘀——徐渭按喇叭，“上车！”
曜曜拉开车门，坐进去。徐渭看了他一眼：“你家长呢？”
“在后面。”
徐渭朝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没看到南辰曜的家长，倒是看见一群人围着一辆车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中间还有交警的身影。“嚯！好家伙！加长林肯呢——这出点事，得赔多少钱啊……”曜曜：“补个全车漆，五十万左右。”
路障刚才被取出来了，左前轮没受损，但车漆刮花了。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要补，就得补全车。保险估算之后，大约就是这个价。徐渭：“？”
“你、你怎么知道？”
别是随口一说吧？曜曜：“那是我家的车？”
徐渭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能拥有加长林肯的家庭又怎么会被一班班主任嫌弃、踢皮球一样踢到他班里？“那个……咱们努力哈，以后面包会有的，车也会有的。”
作为一个本就不善言辞的人，这是他想了半天才挤出来的一句安慰。曜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到了考场外，大批考生已经有序入内，外面只剩零零星星几个人。唐浩刚送完自己班上最后一批学生，转头就看见徐渭开着他那辆破大众，还载了个小孩儿。他嘴角一提，悠闲地踱过去：“徐老师来了？还亲自开车去接呢？”
说着，目光落到曜曜身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天才？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瞧那表情，又呆又木，一点活泼朝气都没有，别是个傻子吧？曜曜撩起眼皮，只一瞬，又半敛下去。好像此人连入目都不堪。唐浩忍不住皱眉，这小孩儿什么眼神？徐渭没辩解，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最终成绩摆在面前来得有用。他说，“我先送孩子进去，唐老师自便。”
“去吧，好好考啊，可千万别吓哭了。”
说完，哼笑一声，不屑与轻视表露无遗。一个没参加过任何培训、奥数零基础的小孩儿只怕刚进考场，就被震住，哪还有什么心思做题？更何况，他做得出来吗？徐渭真是想翻盘想疯了，居然把这么个呆板学生当成天才包装，还希望校方重视？资源倾斜？呵，这白日梦做得……上午九点，考试正式开始。唐浩和徐渭站在考场外的树荫下，前者胸有成竹，后者却略显忐忑。刚才来的路上，徐渭忘了问，昨天给的试卷南辰曜做了多少，有没有不懂的，需不需要答疑解惑。万一考场上遇到类似的题目，他又不会……“担心吧？”
唐浩见状，冷笑勾唇。徐渭不搭理他。“是该担心，毕竟，你都孤注一掷了。如果没赌赢，那可就全盘皆输啊！”
“唐老师，”徐渭转头，“你渴吗？”
“什么？”
“要不我给你买瓶矿泉水吧？”
正好堵上你的嘴。唐浩：“……”通常，考试时间是两个小时，对于游刃有余的学生来说，一般一小时后就能交卷。唐浩班上就有几个。然而，今天，开考不到四十分钟，居、居然就有考生出来了？！再定睛一看——好家伙！南辰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