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只手快要碰到南烟后背的时候,南烟猛地转身,一把扣住对方手腕。“你想干什么?”
易思静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尝试挣脱钳制,却发现对方的手跟铁钳一样。“我……我也想凑过来看看……”她挤出一抹笑。“看看需要伸手?”
“我是打算去扶栏杆的,刚伸出来就被你抓住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儿一双鹿眼,十分无辜。“你可能忘了,我还在。”
傅律霆突然开口,上前走到南烟身边,“刚才你想干什么,我看得很清楚。”
如果南烟没能察觉,他也会及时出手制止。“什么意思啊?你、你们怎么了?我真的只是想扶一下栏杆,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南烟:“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继续装吗?”
“我装什么了?赶紧把救生艇拉出来,再拖下去会被发现的!”
女孩儿一脸焦急。南烟和傅律霆却冷冷看着她。易思静干脆走到船舷边,扯住绳子使劲往外拉,“你们还站着干什么?不是要一起下船吗?没有救生艇怎么走?”
南烟:“我这一拉,恐怕人要直接掉海里吧?”
傅律霆:“戏过了,就没意思了。”
女孩儿疑惑地看着两人,焦急中带点无措,无措之下又有一丝委屈,泪花闪闪,好不可怜。南烟点头以示肯定:“演技不错,考虑改行混娱乐圈吧,有大火的机会。”
傅律霆:“平时应该没少操练,天赋异禀不见得,大概还是熟能生巧吧。你觉得呢?”
他转头看南烟。南烟上下打量她一圈:“长相勉强过关,身材不太好,整体硬件……打个七十分吧。不过胜在表演投入,敬业精神值得肯定。”
傅律霆点头:“亲自跳海喂鲨鱼,都不用替身,确实敬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易思静起初还能做出懵懂、不解、可怜巴巴的样子,越往后听,就越绷不住,目光逐渐凌厉起来,牙关也不自觉咬紧。南烟:“……看来还是缺了点定力,太容易受外界影响,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露馅儿了。”
傅律霆接着道:“以后还得多练,至少装也装得像一点。”
“呵……”易思静冷冷勾唇,眼中的委屈、可怜瞬间消失,“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怎么?这就不演了?”
南烟似笑非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南烟:“很早。或者说,从来没有信过你。”
“不可能!从被扔进海里,到爬上来向你们求救,事态发展合理,逻辑上也说得过去,你们或许会警惕,但不可能完全不信!”
“情节发展很顺,故事链条经得起推敲,只可惜……”南烟顿了顿。“可惜什么?”
“忽略了细节。”
“细节?什么意思?”
南烟:“易先生不顾你的请求让人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按理说,你对他应该是恨和怨,而你想表现出来的也是这种情绪,但是对自己恨的人一口一句称呼‘先生’,是不是说不过去?”
易思静愣住:“……就因为一个称呼?”
南烟:“别小看一个称呼,人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最能反应真实情绪。”
啪啪啪——“很精彩!”
易北天一边鼓掌,一边走上甲板。身后还跟了两个黑衣手下。南烟转身,四目相对,男人笑得如沐春风。“怎么样?对这次的剧本还满意吗?”
剧本?所以,从易思静报错菜名被扔进海里,到后来敲门求助,再到此刻三人偷救生艇试图逃走,都是他编写的所谓“剧情”?南烟和傅律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成了“剧中人”?“干爹。”
女孩儿甜甜地叫了声,乖巧地站到男人身后。“思静,你的演技看来还有待提高。”
女孩儿皱眉,似乎有些不服气:“现在他们说什么都可以,反正我不信他们发现得那么早!”
易北天淡淡开口:“输了,就要认。”
女孩儿有些惶恐地低下头,“……是。”
说完,还从眼角狠狠地剜了南烟和傅律霆一眼。南烟:“所以,这场戏结束了吗?还是说,我们现在仍然身处剧情中?”
易北天微微一笑:“你可以认为结束了,也可以认为没结束。”
“怎么说?”
“剧情发展没有完全按照剧本走,从这点来讲,这场戏已经结束。但新剧情似乎比剧本更精彩啊?”
而南烟和傅律霆的存在就是剧情出现偏差的根本原因。当然,也是精彩所在。“那么我想请问,按照原本的剧本,接下来的剧情该如何发展?推我下海,然后呢?”
“推你?”
易北天愣住,“谁?”
南烟视线淡淡扫过易思静。易北天挑眉:“思静?”
“干爹,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
傅律霆悠悠道:“那你把手伸到她背后做什么?还是在她站在船舷低头往下看的时候。”
“我说了,我是想去扶栏杆!”
傅律霆:“她的背可不是栏杆。”
女孩儿明显有些急了,连忙道:“干爹,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想推她。再说,我推她做什么?我跟她又不认识,无冤无仇的。”
“是啊,无冤无仇,你推我干什么?自己没喂鲨鱼,所以想让我去?”
南烟嘲讽地勾起嘴角。易北天目光淡淡掠过易思静。后者立马低眉敛目,脖子渗出一层冷汗。易北天:“不管你信不信,接下来我安排的是你们成功拿到救生艇,抵达五公里外的港口。”
“所以,推我下海不在你的剧本里?”
易北天摇头:“没有这个剧情。”
南烟瞥了眼易思静,很好。易北天:“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很精彩,都早点休息,明天才有精力继续。”
还要继续?!这时,驾驶室内走出一个人,凑到易北天耳边低语了两句。南烟认出是同意两人上船的那位副船长。易北天:“你说,那艘游艇一直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