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姥姥从外面带回来一只小黑狗。
我大为惊讶:“这天寒地冻的,你从哪淘换来这么一只狗?”“一大清早在门外捡的,冻得缩成一团,看着怪可怜,就抱进来了。”
姥姥给小狗起了个名字叫“小黑豆”,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名字了。 说话间,姥姥把狗抱进门,去洗刷间接了一大盆热水,“快过来帮帮我,咱们给它洗个澡。”
我无语地撸起袖子加入洗狗行列。 说实话,自打有了孩子,养宠物的心思就淡了。 以前的自己很喜欢猫猫狗狗,可是徐嘉润他们一家子人不喜欢。自打有了孩子以后,尽管自己有萌生过养一只宠物陪伴孩子的想法,但还是在他们家人的反对下没有实施。 这几年忙碌下来,这方面心思也就淡了。 小黑豆估计是品种狗的杂交后代,一身黑色的卷毛,塌耳朵,点豆一样大的眼睛,下巴和肚皮带一点白毛。 它轻轻哼唧着躺在盆子里,仿佛是知道我们在给它洗澡,也不挣扎反抗,任由我们给它擦洗。 等收拾这一通下来,小黑豆便变了个模样,身上整洁多了,毛也不再脏兮兮的,显得水亮油滑。 稍微喂它吃了点东西,姥姥就把它放到院子里,让它自己玩去了。 院子里有个角落铺了一些破毡子毯子,给它当狗窝。 小东回家后,我便领着他去看小黑豆。 他嘴里惊讶地“呀!”
一声,然后奔过去抓小黑豆身上的毛。
小黑豆也不咬人,顺从地任由他抓,还伸出粉红色舌头舔小东的小手。 小东受不了痒,嬉笑着缩手,然后在院子里追着小黑豆玩。 我看着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心想这倒是给小东多了一个玩伴。 拍了一段小东和小黑豆玩耍的视频,我给高星霖发过去:“你看,小东有新的朋友啦!”高星霖回了个“呵呵”的表情。 我白了一眼,这态度真敷衍。 最近高星霖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神秘兮兮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心里还装着上次买西红柿遇见的那件事,还是有些阴影在心底。 那个小盒子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根本就是个普通的空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可是高星霖为什么如临大敌一般把盒子送去了警局?他知道我遇到那个怪人的情况后,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 这中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不认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高枕无忧,但我也不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反而惹了麻烦。 思来想去,我抽了个时间还是给高星霖打过电话去,想问问究竟。 可没想到接电话的人是黄浩。 “什么事?我是黄浩,高老大出去了。”
他大概看到了来电显示,知道是我,语气颇为不善。
我语气也冷下来:“高星霖在哪。我找他有事。”对方沉默一会儿,生硬地答:“不知道。”
我敏感地觉出不对劲来。 黄浩要是真的不知道,就不会沉默这么久才告诉我。除非他和高星霖有事瞒着我。 我也不揭穿,换了个话题问道:“他手机怎么在你这。”
“你俩现在在一起,对吧。”
对方似乎有些无奈:“我说你别问了好吧,反正高老大心心念念都是你的事……” 我抓住重点,“我的事?我什么事?”
随即想到了什么:“高星霖是不是去我老家了?!”
黄浩在那边沉默了两秒,突兀地挂断了电话。 我起身,动作迅速地穿衣服,拿上车钥匙,出门。 姥姥扒着门框在我背后问:“干啥去啊,几点回来啊?!”
我干脆了当:“不知道!别给我留饭了!”
然后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高星霖在我老家能干什么,自然是找那个怪人去了。也许是想当面谈清什么,也许是想彻底了结什么。法治社会他自然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可是怪人未必不会啊! 他就是这样,遇到这种事情,就喜欢自己去面对。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呢? 为什么非要把我置于这种境地,在无知的情况下误解,然后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过日子。 殊不知这样一来,谎言背后的真相更扎人。 我分不清自己内心愤怒更多还是急切更多。我只知道自己不能让高星霖和黄浩留在那,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待在家里等结果。 我也不能报警,一切都毫无根据,仅仅是猜想,警察不会管。 我更不能牵扯家人,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关系。 在车上给高星霖打电话,他没再接。给黄浩打电话,他也不接。 我在乡间小路上行驶着,恍惚着在一个路口闪烁的黄灯下停了车。 等过了这个红灯,就到了村庄入口了。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明天估计是个阴天,因为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闪烁的星子。 红灯开始数秒了,我挂上档准备踩油门。就在这时,一个圆圆的东西突兀地砸过来,破碎在前挡风玻璃上,流下黄色的污浊痕迹。 我被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后定睛一看,是个生鸡蛋。 乡郊野外的,谁会往车窗户上扔鸡蛋?我下意识地想打开雨刷清理,忽地想到了什么,止住动作。 生鸡蛋见了水,只会越刷越脏。天上不会下鸡蛋,所以只会是有人刻意为之。 我恐怕是被盯上了…… 我现在不能开雨刷,会正中对方下怀;更不能下车,车外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 机警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可惜茫茫夜色成为了最好的掩盖,我只看得见车灯覆盖下的前方是一段空荡荡的马路,马路两边是灰茫茫的一人高的芦苇,车后方还有侧面有什么却是看不清。 见路灯转绿,我果断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反应极快地随即奔出去。而后发生的事情迅疾无比:一辆货车突然从路旁芦苇丛窜了出来,径直横在我的车前。 我刹车不及便直直撞了过去。 耳边响起巨大的撞击声,安全气囊崩得我脑瓜子嗡嗡作响。失去意识前,我听见有人打开了车门,低低说了声什么。 他说,“这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