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安凝与几名海钓队员在钓点钓鱼,却有些心不在焉,中午日头晒,她直接回仓房吹空调,在床上滚来滚去却了无睡意。 七哥不在,好像什么都觉得好无趣。 公事也没半点眉目,早知道不来了。 她手指无聊地卷着垂在胸前的发丝。 似乎想到什么,将头发放到鼻尖去嗅,除了淡淡的鸢尾香,再没别的。 大概是被海风吹散了吧。 她抱着枕头,将脸埋进去。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喜欢胡思乱想。 早上匆忙起来未来得去思考的脑子里忽地闪过昨夜那一场梦的片断…… 其实这些年,偶尔也会梦到五年前那一夜,却一直都是零零碎碎片段。 而昨夜,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甚至连感觉都像真的。 可清醒过来后,却又拼凑不出来完整的画面。 在床上打滚了好一会儿,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太阳已西沉。船只正往仙蓬岛驶回。 白天他们要去深海中垂钓,晚上在岛边停船。 也不知道七哥他们几时回来? 安凝从仓房出来到甲板上,陈涛与另外两名队员还在钓。 见她上来,陈涛朝她招招手:“我用你的钓竿帮你钓了不少鱼哦。”
闻言,安凝略为失落的心情好转起来,奔过去看五颜六色的鱼儿。 兴致一来,从陈涛手中接过钓竿,想要自己钓一只上来。 但是站了好半天都没鱼儿上钩,没耐心的安凝扔下钓竿不玩了,一直蹲在活鱼箱边看游来游去的鱼儿,时不时又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想你的七哥?”
陈涛又钓了一尾小的白金枪鱼儿,将它丢回海里后蹲到她身边调侃道。 安凝敛了敛神:“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陈涛笑:“不一定。没听说过吗,玩潜水成瘾的都是疯子。他们一出海就会失联。”
“失联?”
安凝脸色微变:“那怎么办?”
“凉拌啰。”
陈涛耸耸肩,见她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又笑:“吓你的。”
“早上他们开的是小型潜水船,没餐厅没房间,你以为你的七哥直接吃鱼生,晚上睡甲板吗?”
安凝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 - 船只在海浪中左摇右晃地回到了仙蓬岛。 远远地,安凝便看到那只白色的潜水船停靠在巨大的礁石边。 身穿白色连帽冲锋衣黑色长裤的傅瞿南,悠闲地坐在礁石上拿着钓竿在钓鱼。 “七哥……”她冲到栏杆边朝他兴奋地喊了声,未等他应声又转身回来,将在鱼箱里悠哉游来游去的大红石斑抓了起来,又兴冲冲跑到栏杆前,将在她手里挣扎的大鱼朝他举了起来。 “我们今天钓到的大鱼。”
傍晚风浪很大,船只左摇右晃,浪花飞到甲板上。 傅瞿南见她摇摇晃晃举着鱼的模样,蹙着眉站起来,想提醒她小心。 忽地,一个巨大的风浪拍过来,船只被浪抛到空中,又落下来。 安凝在船只落下的一瞬间,整个人完全站不稳,直接被抛入海水中。 安凝会游泳,身上也穿着救生衣,但被这么忽来的意外吓到。 人在落水的那一瞬间,她才回过神来,淬不及防地又被抛上浪头,连连喝了几口咸腥的海水。 几乎是在傅瞿南跳下水的同时,船上的陈涛也跃入水中。 安凝被抱上船,傅瞿南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回仓房。 左小腿好疼,好像被礁石刮到了。 可她抬眼看他紧绷的下颚,不敢喊疼。 上船后,她好像惹了不少麻烦。 七哥,是不是生气了? 傅瞿南将她抱到浴室里。 浴室不大,两个人挤进来转个身都觉得不够。 他将她放到洗手台边,转身去拧开热水。 “先洗个热水澡。”
他敛着眼,刻意不去看她浑身狼狈的模样,吩咐完后转身离开。 - 洗了热水澡,她围着浴巾探出头来,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走了。 她轻手轻脚地出来,拿行李箱出来时才发现一个尴尬到绝望的事情。 她找不到在临行前塞进行李箱的两包一次性贴身衣物。 知道在海上要呆一阵,担心洗晒不方便,她只带了两套棉布贴身衣物。 可是,那两包她明明已经带来的一次性贴身衣物却不见了。 她真是欲哭无泪。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安凝从小到大没做过家务,洗衣服,不会。 小时候是家境优渥,家庭变故及有了小胖妞后一切都有安太太打理。 她那双手除了会拿筷子,刀叉,玩游戏,烤肉,其它的都不擅长。会烤肉是因为小禾喜欢在家自己动手,久而久之被迫动手,她们三个,就小禾会下厨。 昨晚换下来的贴身衣物她压根不打算洗,现在还跟那牛仔裤及T恤一起就躺在小小的洗衣桶里。 她现在要洗,海风这么大,也得明天才干吧? 可是,能怎么办? 没穿贴身衣物,她怎么也出不了这个门啊。 她套上T恤短裤,看了看小腿那道不算严重,但也还冒着血丝的小腿,翻了翻行李,没找到药,也没有创口贴,垂头丧气地起来,去浴室洗衣服。 浴室里只有他的洗发水及香皂。 她想了想,倒了些洗水发到桶里,再开满水。 第一次与衣服奋斗的安凝小姐,原本很懊恼的,不过倒了半瓶洗发水弄了两手满满的泡后,心情倒是好了,说是洗衣服,不如说是童心未泯地玩起了满手的泡泡。 仓房门敲了好几下她都没听到,一直到他的声音传进来时,她才匆匆忙忙地将手洗干净往外跑,却没胆子开门。 “安凝,你怎么样?”
她听到他的声音透过门传入耳内,明明知道他看不到她,可她还是尴尬地环起了双臂,拖鞋里的十只小脚丫紧张得缩了起来、 “我没事。”
“开门。”
“七哥,我在洗衣服。”
洗衣服?门外的傅瞿南挑了挑眉。 “让我看一下你腿上的伤。”
原来他有注意到她的腿伤,她不由得一阵窝心。 “没事了。”
她开不了这个门。 或许要等到明天。 “我看一下。”
“谢谢七哥。不用了。”
“那就到顶层来吃饭。”
见她怎么也不愿意开门,他按了按太阳穴转身欲走。 是啊,她可以不开门让他进来,但是她连饭也不出去吃的话,一定不行。 可是,可是…… “七哥……” 听闻他离去的脚步声,她向前两步,隔着门板唤了声。 他听到了,返身回来。 “怎么了?”
他问。 “七哥……我……我……”安凝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个所以来。 “怎么回事?”
他不由得蹙眉。 “我,我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饭拿回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舒服?”
“嗯……”她只能昧着良心说谎。 “不舒服就回床上躺着。我马上就来。”
听闻他离开的脚步声,安凝奔下床,将刚才翻出来的衣物多套了一件上去。 只要她不说,不会有人知道她,只要她不出这个房间就好了。 但是…… 她翻身上床,将被子拉过来盖住。 反正她不舒服,就在床上躺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