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在傅瞿南出包厢接电话时,跟美人与小禾又干了两杯。 饭局结束已是十一点多,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站都站不稳,是傅瞿南抱着她离开的。 美人找了家里两个司机过来代驾,目送他俩先行离开。 有几分醉意的小禾靠在美人肩侧。 清凉的晚风刮过脸颊,她伸手将黏着额际的发丝拨开。 “你是不是觉得七哥有嫌疑?”
美人耸耸肩:“今天近距离接触,你没发现他眼睛跟小胖妞真的很像?”
“确实。但当年若是他的话,他与安安之间不可能到现在还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反正呢,他肯定是见过安安醉过头的模样,具体什么时候,只有他自己明白。”
美人伸手搂住顾清禾肩膀:“我们不管他们了,回家。”
“回你家我家?”
“我家。我怕回你那里碰到程先生。”
“我现在,也不想见他。嗯,回你家。”
两个醉意颇浓的女孩摇晃着上了车。 线条流畅的黑色车子穿过重重夜色,往闹中取静的别墅区而去。 车窗外,路灯一晃而过,打在他沉静的脸上,忽明忽暗。 安凝醉得很深,但也很乖地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他低头亲了亲她额头,低唤了她一声,她没反应。 一直到车子停在小院落里,她都安安静静的。 他抱着她下车时,她醒了。 眼睛半开着,轻哼了一声,又低又模糊。 进了屋,他将她放到玄关的桌上。 她软软地靠在壁柜上看他,目光一片醉意蒙蒙。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脸俯了过去:“知道我是谁吗?”
玄关处暖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她莹润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暖光下折射出一圈朦胧的淡影。 她微仰着下巴看与她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他呼出的气息夹着浓浓的酒意喷洒在她脸上。 她抬起手,一只搭在他肩膀上,另一只竖起食指按住他的唇。 “不认识,嗯?”
他的脸又靠近了几分,高挺的鼻子顶着她的鼻尖。 “七哥……” 她微开的红唇娇笑了声,然后主动勾住他脖子。 - 美人与清禾回了她在市区的公寓。 晚餐她们吃得少,这会半夜回到家,忽然又饿。 清禾去厨房弄东西吃,美人回房泡澡。 出来时,清禾端着酸奶水果沙拉出来,抬了抬下巴:“刚才手机响。”
美人坐下来,将台面上的手机取过来看了眼,是纪永恒。 想了想,扔下手机没回。 “你们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出事。”
清禾将果盘放到她面前,在她叉了片猕猴桃,递到她唇边。 美人与纪永恒的恋爱是她们三个中最按常理走的,青梅竹马,年少恋人,这么多年的酸甜苦辣,她们都看在眼里。 可是,环境在变,人心亦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争执越来越多,冷战也是一次比一次久。 美人将猕猴桃咬在嘴里,酸酸甜甜,爽口极了,压根没将小禾的话听进去。 “到时真分手了,可别哭。”
清禾伸脚踢了她一下。 “哭什么呀。”
美人呵了声:“你出国的事情怎么样了?”
“正在办吧。”
既然他答应她的,就不会反悔。 最近他与任家那位往来频繁,据说双方父母已经正式碰面商讨婚事。 看来好事近了,再留着她在这里,不怕哪天她作妖东窗事发麻烦? 虽然她作妖破感坏他们的机率为零,毕竟没有了他程景文,她顾清禾什么也不是。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这么让位出去啊?”
“什么叫让位?”
她从来连坐的资格也没有,哪来的让位之说? “我们这叫游戏结束,一拍两散。”
“舍得?要不要我帮你想想办法?”
美人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肩膀。 “你先想想办法怎么解决你跟纪少爷的事再说。”
解决? 有什么好解决的? 她觉得她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明明知道,她对卫枫的讨厌到了一个极限,可他依然一次又一次地触及她的底线。 并没有什么抓奸在床的戏码,但在男女关系上面,美人的底线很低很低,特别是他与卫枫。 他与她单独吃饭,他解释说巧合碰到,午餐时间人太多位置,她提出拼桌,他不好一口回绝。 那一次,他们冷战了半个月。 他让卫枫搭他的车,还让她坐了她的专属位置,甚至不小心遗落了一只耳环在位置上。 他解释说刚谈完公事,她的车子正好坏了,他便顺路搭她一程。 她气得在座椅上浇了两大瓶消毒水还不解气,让他即刻将那辆车给卖了。 他也恼了,说她任性,不可理喻。 那一次,他们冷战了一个月。 而这一次,是因为她发现他手机上有她发给他的信息。 虽然只是工作号联系,谈的大都是公事,但谈公事的间隙,总有那么一两句颇为暧昧的话: 例如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解决思路?每次跟你一起开会总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再例如说:【项目完成后,他们说要一起出海庆祝,听说你会开游艇?好厉害呀!】 言辞间,满满都是小女生式的崇拜。 还有,她竟敢在他面前提及她- 例如:【我们在黑吧,要不要出来一起喝一杯?不是怕美人生气吧?美人哪是这么小气的人?】 言外之意不就是:呵呵,她要是这么小气,连一点私人空间也不给男朋友,你们还是早点散吧! 又如:【在黑吧看到美人跟阿远他们几个在喝酒。她跟男孩子玩得好像都挺好的,好羡慕她,我就做不到像她这样与男性朋友玩得这么开,除了谈工作就没别的话题了。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其实是:你女朋友到处跟男人勾搭,我才是好女孩。 再例如:【你跟美人吵架了?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吵架,最多以后除了工作时间以外,我尽量都不会联系你。】 去她妈的,明明心里就在想:吵吧吵吧,吵得越凶越好,我好趁虚而入。 她一向尊重他的个人隐私,极少会去查看他的工作号。 那次是偶然看到,结果她都看到了什么? 她质问他,几个意思。 他还黑着脸说她不尊重他。 尊重? 她当场就摔烂他的手机。 他气得甩门离开前,质问她:他是否就不应该有女性同事,女性合伙人,女性朋友? 她想也没想,回他:是。 他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虞美人,那你最好找一个愿意让你圈养的男朋友。”
这一次,他们冷战了两个月。 可以说,这大半年来,他们几乎都是在冷战中过。 她其实很想问他一声,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算分手了? 她真的一点也感受不到两人相爱时那种甜蜜的归属感。 其实不仅是她累,他也累。 他们都觉得与对方在一起,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