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子的微笑,看在苏无泪眼中,多年以来心中形成的阴霾,这一刻缓缓消散,她脸上出现了一丝柔和微笑。风雪中,老人身材佝偻,微微伸手拉起轩辕可,向着天空传音。“葬儿,还不出来。”
“哎……什么都瞒不过师尊,本想让二师弟打头阵,还是被师尊看穿。”
夜葬白发飘摇,那风华绝代的绝美容颜出现,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下星空,降临清风山上,向清风子抱拳。“就你心思多!”
清风子不去看他,转过身子望向苏无泪:“泪儿,以你的修为,为师也没有好的嫁妆给你,这里有两枚令牌,给你与瑶儿每人一枚,在这魔界里有此令牌,可号令万千生灵,指挥一方世界大道规则。”
苏无泪与李碧瑶跪了下来,这令牌于苏无泪而言,确实没有大用,但对李碧瑶确实天大恩赐。苏无泪还是恭敬的接过,她明白,此令牌,是师尊如今力所能及拿得出手之物。三师姐与她得到的嫁妆相同,师尊不会厚此薄彼,都是他老人家的女儿。准备嫁妆,本是父亲为未出阁的女儿所做之事,而师尊却一样都没有少。所以,师尊,也是父亲,这是师尊对她们的溺爱。“多谢师尊,多谢父亲!”
夜葬与轩辕可也跪了下来,四人齐齐再次叩拜师尊。清风子发出豪迈笑声,这笑声里,有着激动,有着开怀。“今日老夫嫁女,也是娶媳,普天同庆,亿万生灵来贺!”
整个魔界动了,亿亿万生灵,无需自行飞行,无数道传送之光闪过,瞬间全部聚集清风山下,带着恭贺之意。一时间,欢声震天!清风山上,宫阙楼台并起,大红纱帐飘飞,无尽落花飞舞,喜乐彻响九天十地,七色彩虹降临天空,大地涌起遍地金莲。“择日不如撞日,老夫为魔界之天,宣布今日就是黄道吉日,今日我的儿女成婚,结下永世姻缘,结下万世因果,恭愿永不入轮回,长相厮守直到这一方大千世界的尽头。”
一座巨大王座出现,清风子迈动脚步,一步步走上宝座,转身之后,优雅的坐在那里,向着苏无泪四人一指。四人身上立刻出现大红喜色袍与凤冠霞帔,苏无泪心中震动,这一刻她明白了,原来师尊早就盼望这一日,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尔等都是无父无母,老夫亦为尔等之父,无需拜天地,老夫亦为天地,拜下老夫亦为拜下父母天地。”
清风子目中出现泪光,声音沙哑,满是温和的望向下方四人。莫离兴奋,小玉玉拉紧他的衣袖,二叔苏文轩的脸上,也出现了微笑,就连苏影望向苏无泪时,目中也满满都是祝福。四人深深叩拜。这一拜,定了天理,定了人伦,定了多少岁月苦苦的等待。这一拜,拜了师,拜了父,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得到天地的赐福,结下夫妻因果。这一拜,忘了前生,定了来世,结下了生生世世,直到轮回的尽头。“拜了老夫,尔等互相叩拜,从相念相知相识到相爱相思,直到轮回破碎,世界崩塌,你们也不要回头,这是师尊的劝告,也是父亲有命!”
清风子再次开口苏无泪一身凤冠霞帔,这一刻的她,才算夜葬真正的妻子,与夜葬对拜之时,她的脑海浮现往日的一幕幕,有妖帝坟的相识,有夜葬的一次次舍命相救,也有一次次的离别。但最多的,却是对于夜葬的爱意。风起了,浮动漫天飞花,乐声响起,醉了一生美梦,缘定了今生,也定了来世!整个天地之间一片祥和与喜庆,温暖,迷醉,充斥整个清风山。苏无泪抬头时,脸上出现红晕,礼成之后,与夜葬携手起身。“娘子,你看那里是谁?”
夜葬向着一个方向一指,苏无泪回首,对上了一双浑浊却慈祥的眼眸,那是她的叔公苏力。苏无泪浑身一震,下界苏家之人,全部来到了清风山,其中以苏力为首,还有苏战天,还有苏家嫡系的一干子弟,还有很多苏无泪没见过的一些少年,此刻都望向苏无泪。苏无泪目中出现泪光,她明白了什么,转头望向夜葬,果然见到他的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她的声音已经颤抖。“娘子一定很想他们,为夫唯有代劳。”
夜葬微笑道。苏无泪最想的是叔公,那一年,她与夜葬的神魂投影下界,见到叔公寿元将尽,听到那一番哀伤的话语,她却没能看上最后一眼。当年她无法干预下界之事,却怕跟丢了莫离与苏影,在多看看叔公一眼与追踪莫离之间,她无奈的选择后者,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以为叔公早已归墟,以为或许唯有将来的轮回里,才能再次见到叔公。她不曾想,今生还能见到。泪水,打湿了一身嫁衣,苏无泪想要向叔公靠近,却被夜葬一把拉了回来。“拜完天地,是要进入洞房的,娘子,你想去哪?”
苏无泪回过神来,再望向苏力,只见苏力向她挥手,因苏力明白,今日苏无泪是新人,不适合叙旧,不能打破礼仪。苏无泪随着夜葬向一间喜气洋洋的大殿走去。二师兄带领三师姐,也走向另外一间大殿,苏家人立刻欢呼震天,在苏力的带领下,取出一坛坛美酒,一件件美食,开始了欢庆。清风山下,无数生灵,全部放下手中任何事,也开始了欢庆,有人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有人唱起了动人的歌谣,推杯换盏,酒香四溢,夜晚的灯火一直通向天际的尽头。夜葬关上房门之后,苏无泪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紧他挺拔的腰身,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久久无言。数千年等候,数千年痴恋,数千年他对她的守护,她对他的依恋,今日,他终于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世间没有平白来临的幸福,也没有平白来的美好,她终于有能力与他比翼双飞,有机会一起看着沧海桑田。一起盘坐与岁月长河之上,看着日出日落,看着轮回万年。只是,苏无泪在走进洞房之前,却看见了师尊嘴角的笑容,那笑容里,此刻想来,那是一抹苦涩与担忧。师尊到底在担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