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当今圣上,说句大不道的,实在不是个明君。若是在这时候有所行动,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唯有在行动之前,先叫这龙椅上的人换了,才能保证百姓的安全。叶琦凝先前还奇怪,裴锦之的计划虽已成型,但他这个人,向来求稳,最近的流言却是愈演愈烈,颇有控制不住的架势。原来是他终于急切起来。眼下匪患是最急着解决的,不过几日,便是太子和肃王出发的日子。太子经过这几日的修养,已经好了大半,至少在践行宴上,单看脸,是看不出他曾经那般狼狈的。这也是叶琦凝好奇的地方。他分明浑身溃烂,脸上也不意外,而此时,面上却是一片平滑,丝毫找不出原先溃烂的痕迹。不知是那蛊虫作祟,还是皇上用了什么法子,给太子造势。太子是流言之后首次露面,面对众人各怀心思的神情,他倒是十分坦然。对着皇上遥遥一拜。“儿臣定然不负父皇所托!”
一番话说得中气十足,脸上也满是坚定。叶琦凝和裴锦之悄悄咬耳朵。“这太子是不是哪里不一样了。”
裴锦之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谁知道呢。”
叶琦凝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不由多看了一眼。不知是错觉还是巧合,竟然正对上了太子的视线。他竟然也向这边看过来。叶琦凝正要细看,太子却已经体现转移了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就像是叶琦凝的错觉一般。她又看向肃王,肃王仍旧是那番没骨头的样子,似乎对剿匪什么的并不放在心上。他这副模样,自然惹怒了皇上。然而,肃王毕竟是接下来要和太子相处一段时日的人,皇上也不好当面斥责他。毕竟太子体弱,若是肃王心怀不满,将这份不满发泄到太子身上,届时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到那里。于是,就在皇帝颇为糟心的视线中,太子和肃王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他们能赢吗?”
叶琦凝问道。裴锦之点头,又摇头。“若是剿匪,他们定然能赢,但若是其他的,就不确定了。”
叶琦凝只知道裴锦之安排了一些事情,却不知他具体安排了什么,问起时,裴锦之也只说到时就知道了。也罢。剿匪一事安排妥当,另外一件事又迫在眉睫。文瑶公主的婚事。即便是因着动荡,不能立刻举行婚礼,但两人的事也该先定下。裴锦之这几日都没有出门,任凭皇上如何明说暗说,就是不去和文瑶培养感情。问多了,就说大病初愈,头疼得厉害。怕逼得太急引起反效果,皇上也不好多说什么。裴锦之自然是有打算。他这边不急,自然是有人急的。不过半月,就有人找上门来。见到人的时候,叶琦凝丝毫不觉得惊讶。“公主稍等,王爷待会儿就来。”
叶琦凝为她倒了杯茶,是副叶琦凝人的架势。不觉突兀,十分自然,怪的是文瑶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凝霜姑娘跟了王爷多久了?”
似乎是闲聊,文瑶问道。叶琦凝面色未变。“不过是诊治时相识,为了王爷的身体才留下的。”
她半真半假地说,文瑶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水。“若我是凝霜姑娘,实在是应该欢迎我才是。”
“哦?”
叶琦凝眉宇间满是疑惑,似乎是不明白她何出此言。文瑶直截了当,说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因为,我是来和王爷商量,如何才能取消这门亲事。”
她这样坦然,倒是叫叶琦凝重新打量了她一番。叶琦凝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来。“公主这话是怎么说?联姻一事,事关两国,岂能儿戏。”
文瑶叹息一声。“罢了,等王爷来了再说吧。”
事实上,就像叶琦凝表现出来这样,她并不能轻易相信文瑶。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个医女,文瑶竟然这样轻易地将此事同她拖出,其中是否有蹊跷,谁也不能保证。不过片刻,裴锦之就推着轮椅过来了。见到文瑶,他的神色未曾有变化。“公主可是来兴师问罪?”
毕竟裴锦之闭门不出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文瑶自然也能察觉到。不然也不会选择在今日上门了。文瑶微微一笑,显得十分镇定。“王爷这话就错了,文瑶哪里敢来此兴师问罪呢?”
裴锦之不置可否,接过叶琦凝递过的茶,又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叶琦凝暗中瞪了他一眼。也不知裴锦之是如何想的,嘴上说着要假装失忆,却一言一行都没有遮掩的意思。再这样下去,怕是除了宫里的那位,他假失忆的事情要人尽皆知了。两人的互动自然是落在了文瑶眼中,她接着喝茶的姿势掩盖了眼中深思,再抬眸时已经是清明一片。“方才我对凝霜姑娘所说,句句属实。”
“嗯?”
裴锦之十分无辜地看向叶琦凝。“公主说什么了?”
叶琦凝差点要被他这拙劣的演技气死。方才他怕文瑶对她有什么不利,分明就等在门外,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可好,装起无辜来了。外人面前,叶琦凝总要留些面子,她挤出一个笑容。“公主说,她想与你退亲。”
裴锦之适当地露出一个惊讶的神情来。“为何?公主是对本王不满,还是对大夏不满?”
文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爷,不,将军。”
她换回了曾经的称呼,顿了顿,继续道:“文瑶不知你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假的不记得,但文瑶相信,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我的手上沾着无数大夏将士的鲜血,我相信,不论如何,你都不会想与我成婚。”
裴锦之的神色彻底淡了下来。文瑶说得不错。他是这样,文瑶也是。两人做了这么久的敌人,实在很是了解对方。裴锦之放下了茶盏,发出一声碰撞。“公主想要什么,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