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单生意就这样成了，余小螺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在箩筐里挑挑拣拣，个头大、蟹钳是红色的寄居蟹率先被她挑了出来，然后就是布灵布灵有小星星的海螺壳……“杏花姐，你先在这里卖着，我拿几个寄居蟹送去给青鱼姑娘。”
贺杏花点头，“我怎么也给忘了，青鱼姑娘肯定喜欢这些小玩意，看着怪好看，就是小螺你说的……布灵布灵。”
“摊主，这是个啥玩意？”
有包着藏蓝头巾的老太太路过，弯着腰，眯着眼仔细的端详木盒子里的寄居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余小螺脸上堆笑，“大娘，螺蟹嘛，又有螺又有蟹，您看这壳子多好看。”
她拿着一个染成浅粉色的，有八边形凸起的壳子，放在太阳底下，老太太一看，震惊道：“这壳子还会发光呢！”
“对，大娘，您买几个回去给孙子孙女们玩，小孩子们肯定高兴！”
余小螺卖力的推销，然后老太太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一个几文啊？”
“这个三文。”
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三文！都够买斤糙米了，这玩意儿买回去不顶吃不顶喝，我才不上当！”
说完就跑了，难为她老人家跑的还挺快，一会儿就没影了。“这老太太跑的可真快。”
贺杏花感叹道：“刚才我看好像还裹着小脚。”
余小螺默然，半晌后才道：“大概是怕我讹她。”
左右这里也没事，余小螺便拿着箩筐去了怡红楼。白日里的怡红楼静悄悄，甚至可以说是死气沉沉，和夜晚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完全是两个世界。老鸨都认识余小螺了，青鱼姑娘是怡红楼的红牌，每次余小螺来，要是被老鸨看见，也不赶她，只当视而不见罢了，可这次余小螺却被拦在了外头。“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生生的往里闯，难道是想上我们这来做姑娘，姿色还不错，可惜啊，不是雏！”
老鸨子甩着手帕，隆重的脂粉味儿扑了余小螺一脸。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道：“我来找青鱼姑娘。”
“哼，我知道你找青鱼那个赔钱货，来晚了，得了脏病，早卖了！”
余小螺心里一沉，道：“……卖了？”
“嗯，卖了，那个赔钱货，枉我花了那么多钱教她琴棋书画，亏的血本无归，不发卖了，难道还留着给她养老？”
老鸨子用手帕掩嘴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说道：“走吧走吧，以后这啊，也没什么青鱼姑娘了！”
余小螺咬了咬唇，离别来的太快，让她猝不及防，上次见到青鱼姑娘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会……怎么就会得了脏病！两人的说话吵醒了姑娘，有个只穿着玫红色肚兜的姑娘从楼上冒了个头，冷哼道：“还不快走，等着老鸨子找人赶你啊！出来卖的，哪个能落个完整身子？”
“看谁运气好罢了，青鱼那小贱蹄子也是该，那么红，又长得漂亮，俗话说嘛，红颜多薄命，活该老天爷收她，被卖了能得什么好去处啊！”
话音讽刺而悲凉，余小螺捏紧了手里的箩筐，叹了口气，出了怡红楼。在这个封建的古代，像青鱼这样的姑娘还有很多很多，余小螺遇到了青鱼，两人投缘，就忍不住同情她。沦落风尘，却不染半分世俗，她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啊。但也是无奈罢了，余小螺挎着箩筐想回摊子，胳膊却被一个人给猛的扯住，她踉跄了一下，心头警铃大作。抬眼望去，却只望见了个“黑煤球”。梳着个双丫髻，和青鱼的丫鬟如意一样的打扮，但是脸却黑的像个铁蛋似的，黑里透着红，而且身材很壮实，拽着自己的胳膊也粗。这丫鬟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余小螺便顺从的被她拖着到了一旁的僻静的小巷子里，四周没人了之后，黑煤球丫鬟才松了口气，小声的说道：“你是余小螺吗？”
“是，你是……”余小螺疑惑，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黑壮的丫鬟，心中有个猜测，这丫鬟莫不是青鱼派来找自己的？黑煤球丫鬟道：“我是青鱼姑娘的贴身丫鬟夜莺，刚才我看着你进了怡红楼，不好过来拽你，青鱼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她！”
夜莺？余小螺仔细打量在眼前的小丫鬟，脸就不说了，黑的跟煤球似的，实在不是他以貌取人，而小丫鬟确实有一把好嗓子，声音清澈好听，怪不得取名叫夜莺。跟不跟小丫鬟走，余小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走。凭着自己的大力，就算夜莺真的有什么坏心思，余小螺也不怕。“这里。”
余小螺跟着夜莺左拐右拐，进了个窄胡同，到了一处宅院前，夜莺把门打开，笑着说道：“姑娘就在里头。”
“是小嫂子来了？”
院子里传来了青鱼的声音，余小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女子脸上带了白色的面纱，身穿鹅黄襦裙，可不正是已经被卖了的青鱼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