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已经放寒假了,每天都要去穗子的三姨姥家学钢琴。 按着时间算,姣姣应该已经到家了。 三姨姥把学琴的时间放在下午,三点前孩子准时到家。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早点下课,回来还能跟小朋友们玩一会。 小孩们又有集体游戏的需求,跳皮筋,跳房子扔沙包,都是团体活动。 穗子觉得适当的团体游戏,可以锻炼孩子与人沟通的能力,跑跑跳跳对身体也好。 姣姣每天都是回来把琴谱放在家,再跟家长讲好去哪里玩,吃饭前就回来了。 绝对不会不回家直接玩。 就算她人不回来,也会捎人带话回来。 “敬亭,你出去找,我在家看孩子。”
穗子觉得今天很反常。 “不至于吧?”
于敬亭看大白天的,觉得穗子有点小题大做。 “小女孩还是要花点心思的。你就去三姨姥家沿街找找,看到了马上把她带回来,我要亲自教育。”
穗子对孩子们的安全看得比较重,于敬亭看她坚持也就不再推辞,洗了脸就出门找去了 穗子在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隔了一会,王翠花和于水生散步回来了,穗子就让公婆在家带孩子,她从隔壁借了自行车,一路找过去。 距离三姨姥家还有一条街,穗子看到于敬亭跟一个女的拉扯。 穗子按了两下车铃,俩人一起转头看她。 穗子认出来了,这女的是金曲,之前看上于敬亭的那个社会大姐。 看到穗子,俩人的表情大不相同。 于敬亭是长舒一口气,冲着穗子挥手,金曲却是咬紧牙关,使劲地瞪穗子。 穗子把车停在俩人边上,单脚支地。 “唠完了?”
穗子问。 “下来,我带你。”
于敬亭骑车,穗子坐在横梁上,这亲密的造型让金曲狠狠地酸了。 穗子还冲着金曲挥挥手,拜拜了你呐~ 金曲被气得不轻,使劲跺脚,转身离去。 “让你找孩子,你跑过来撩女人?”
穗子声音好危险。 于敬亭冤沉海底。 “我刚走到这,她就跟个大神经病似的冲过来,缠着我就问。”
“问啥?”
“问我为啥不找她——我脑子有病找她?她要不窜出来,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个货了。”
穗子冷笑,呵呵,烂桃花旺盛的男人。 俩人眼看就要到三姨姥家了,突然穗子喊停。 “快停下!你看那!”
穗子的手指向前方。 俩小孩从前面的卫生所里走出来,一个脑袋上缠着白纱布,一个拎着琴谱——正是姣姣和小胖! 穗子和于敬亭忙赶过去。 “这怎么弄的?!”
穗子看到小胖脑袋上缠着纱布,黄色的药水伴随着红色的血渗透雪白的纱布,看着触目惊心。“路上遇到疯子了。”
姣姣的手上也有伤,但是没有小胖严重。 “我先问问大夫,你们在这等我一会。”
穗子忙进卫生所,跟大夫了解了小胖的情况。 是皮外伤,缝了两针,还好姣姣平日里都带着零花钱,足够支付医药费了。 大夫还夸这俩孩子稳重,一点也不像是小孩。 穗子也没空听人家夸自家孩子了,她现在得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敬亭,你回厂里通知小胖家长,让他爸别加班了。”
“嫂子,我没事,就是点小伤,明儿就好了。”
小胖满不在乎地说。 “傻小子,你这都要破相了,还没事呢。”
伤口在额头的左上方。 虽然以后用头发挡着看不出来,但也算是破相了,穗子觉得挺可惜。 小胖长得还挺端正,尤其是瘦下来后,越来越像样了,给点时间,也能长成帅小伙。 这种遗憾,在问清楚受伤的始末后,变成了愧疚。 因为小胖是为了救姣姣受得伤。 如果不是小胖,现在破相的,就是姣姣了。 姣姣练琴,小胖跟过来蹭课,主要是想看看啥是高雅艺术。 “我就看了半节课就受不了,这高雅艺术,原来就是让人不断地找茬啊,太可怕了。”
小胖摇摇头,一晃脑袋,缝针的地方就疼,呲牙咧嘴。 姣姣的水平已经很好了,但三姨姥精益求精,一点细节出错都会指出来,一节课下来小胖听得昏昏欲睡。 只庆幸他家里条件不好,学不起这让人挑毛病找茬的洋玩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姣姣学完,俩孩子蹦跳着回家。 刚走出一条街,遇到了一个老疯子。 这老疯子坐在马路牙子上,朝着行人丢石头。 因为有垃圾桶挡着,俩孩子一开始并没看到。 走近了,那老疯子扔石头,小胖条件反射地推开姣姣,他自己脑袋破了。 姣姣见状,抄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扔了回去,那老疯子还想还击,姣姣一把土面扬过去,拽着小胖就跑。 姣姣总来这边上课,知道这有个卫生所,领着小胖过来,用身上带的零花钱给小胖处理了伤口,刚弄好,哥嫂就来了。 穗子听了只觉得太危险了,亏得是个没什么战斗力的疯子,要换做更厉害的,这俩孩子怕是要吃大亏。 “这哪来的老疯子,怎么能放任他出来攻击人?敬亭,你骑车带着姣姣找一圈,我先领小胖回去。”
穗子给于敬亭下命令。 于敬亭领着姣姣去找老疯子,小胖也想去,被穗子带到副食品店,买了一堆补气补血的吃的。 “嫂子,就这么点破皮,你不至于吧?而且我伤的是皮,你买大骨头干啥?”
小胖看穗子买了这么多东西,觉得挺不好意思。 “你还在长个,多吃点大骨头有好处,这次真的要感谢你帮助姣姣。”
穗子这会既感谢小胖,又觉得对不起人家孩子。 她家的孩子是孩子,人家小胖也是爹娘手心里的宝,好好一个孩子整成这样,这个情得领。 穗子把小胖送回去。 “穗子,你这是干啥?”
袁母出来,看到儿子脑袋缠着纱布,又见着穗子大包小裹的,有点懵。 “婶子,真对不住你们,我是来赔不是的,今儿是这么回事.......” 穗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啊,就这点事儿啊?”
袁母听完后,表现的十分慷慨大度。 “咱都一个屯出来的,小胖帮姣姣那不是应该的么,而且没有你们家,哪儿有我们家现在的日子,东西你拿回去,我们不能要。”
“别介,婶子您不收我这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穗子最怕这些人情往来,相互撕扯,她脸皮薄,劲儿又小,争不过袁母,眼看着就要被袁母撵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