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祥商会抓到的道士和木思思等人不是关押在同一个地方,他们看管的地方守卫更加严密,鱼屏度甚至还倾情贡献了一套困人的阵法。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院,郁柠和司惟牧到达地方的时候,鱼屏度已经等在门口了。门口站着两名带刀侍卫,一身杀气,双眼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只在郁柠和司惟牧走到面前的时候抱拳低头,恭敬地叫了一声:“王爷,王妃。”
司惟牧点点头,这个小院的侍卫全是他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刀刃都见过血。“开门。”
他说道。左边的侍卫立即将门打开,守在一侧目送三人进去,随后又将门关上了。院子里种的基本上都是常青树,严寒的冬天并没有让它们的树叶掉落几片。树木间环绕着似有若无的雾气,看起来竟然还有点仙。鱼屏度得意道:“师姐,看看我设置的阵法怎么样?”
郁柠跃跃欲试:“好啊。”
司惟牧站到柱子边上,和鱼屏度一起目送郁柠踏下台阶。刚走到院中,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变了。四季流转,严寒酷暑,一步是冬,一步是夏,转身又是秋。冬天的气温仿佛零下几百度,郁柠今日穿得多,原本都还暖烘烘的,站在这里的一片莹白中竟然冷得浑身发抖,不过几秒,她的身上就开始结冰,那冷从皮肤传入骨头,又深入灵魂。她急忙往后退一步,气温顿时升高,阳光炙烤着大地,土地龟裂,不远处便是喷发的火山,火星子溅到皮肤上,和那太阳光一起,烧得人皮肤生疼,身体开始冒着白色的雾气,一股油脂从皮肤里渗出来。郁柠毫不怀疑,她再在这里多待一秒,整个人都要被烤成人干。向左转,是春暖花开,蝴蝶飞舞,眼前一片热闹的景象,微风拂过,花瓣和树叶一下子飘落,齐齐朝郁柠飞过来,柔软的花瓣划破衣服,划破皮肤,刺痛和鲜血一起出现。郁柠深吸一口气,后面还有秋天,然而她并不想尝试。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金光闪过,周围空气一片震荡,眼前撕开一道口子,郁柠抬脚跨出去,周围瞬间恢复原来的样子。司惟牧和鱼屏度就见她在院子里走了两步,又凭空画个阵法,便没什么事了。司惟牧眼中的院子丝毫没有变化,那阵法显然他是看不到的,然而在鱼屏度眼中,郁柠所经历的一切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兴奋地问:“师姐,怎么样,这可是我从师父给我的高级阵法书里学来的。”
郁柠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
她身上的伤口在出阵法时已经恢复原状,几步走到司惟牧身边,她提点了两句:“阴间版本的效果更好。”
鱼屏度眼睛一亮,小鸡啄米般点头:“阴间版本的我还没学,师父让我先学会阳间版本的再学阴间版本,说是那一版更难。”
要操控鬼,当然更难。郁柠只是点点头。三人便一起去看被关着的道士。此次被抓的人里面,只有一名道士,加上之前的石涛,还有从大牢里提过来的未名观那个小道士,一共三名。三个人分别关在三个不同方向的屋子里,门口都有阵法,保证他们绝对逃不出去。正中央的屋子里关着石涛,他是这三人当中最厉害的,看管的人数都增加了一倍。鱼屏度将阵法撤了,推开门进去。石涛正坐在屋子中央打坐,他身上的武器全部清缴得干干净净,又被鱼屏度打成重伤,连抬手都困难,更别说作妖了。三人走进去,鱼屏度又将门关上了。“我已经说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石涛依旧闭着眼,冷冷地开口,显然之前已经有人审过他无数次。鱼屏度拖了三张椅子到石涛面前,还用袖子在椅子上扫了扫:“师姐,姐夫,我们坐下说。”
三人坐下,郁柠静静地看他半晌,蓦然开口:“你不想说,是不是因为你的儿子在他们手上?”
石涛豁然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鱼屏度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他之前为什么没看出来石涛有儿子?难道他的相面术其实一点都不好?师父不是说很好吗?石涛没答话,郁柠却接着往下说:“你命中根本没有子嗣,那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不可能。”
石涛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们想不出来办法,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师姐的相面术那是世间无二,绝无仅有,她说那孩子不是你的,那就绝对不是你的。”
鱼屏度激情反驳。石涛冷哼一声,没说话。司惟牧看他一眼,冷静地说:“你自己想想,那孩子跟你长得像不像?”
石涛因为他这句话反而变得游移不定起来。那孩子今年已经十岁了,确实跟他长得不像,倒是像娘多一些,只是有时候别人开玩笑,也会说他们父子俩长得不像,他一开始不在意,因为那孩子五官像娘,但是现在想来,他却有些不确定了。难道那孩子真的不是他的血脉?石涛本就生性多疑,顺着‘五官不像’这个点往下回忆,越回忆越觉得蹊跷连连。但他很快便打住,不,不能再想了,这都是他们的计谋,他们想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好得到关于商会的消息。相比起怀疑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石涛显然更相信这些都是面前三人的阴谋。但司惟牧只要他怀疑就对了,虽然他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冷静,然而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控制了。司惟牧站起身,气定神闲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三人马上走出去,毫不拖泥带水。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安静得可怕,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很容易胡思乱想。石涛原本不想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打坐似乎也不能让他静下心来,满脑子都是司惟牧和郁柠说的话。“那个孩子不是你的血脉。”
“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石涛捂住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