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疑惑地看着他,既好奇这人是谁,又畏惧他的气势。颜世海忙道:“这是皇上。”
向山一惊,忙跪下来:“小人参见皇上。”
“起来吧,你也算是功臣。”
司篆回和善道。向山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垂着头不敢直视他。司篆回淡淡地看着他:“朕的三儿媳说你有冤,不如你跟朕说说,到底有什么冤情,让你不远千里来到京城?”
“小人……小人……”向山畏畏缩缩,倒是不敢说了。司惟夜催促道:“你尽管说,父皇最是公正,他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太监搬了椅子来,司篆回大马金刀地坐下,皇后也在画眉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向山踌躇几下,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帝,又像触电般收回目光,颜维看着都着急:“今日朝中大臣还有皇上王爷们都在这里,你有什么冤情倒是说呀,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向山好像被这句话提醒了,他鼓起勇气道:“小人回老家后不久便娶了媳妇儿,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日子也算是和美。只是没想到里正欺负小人失了一条手臂,又看小人媳妇长得好,便趁小人不在家的时候将小人的媳妇给……给……小人的媳妇抵死不从,他一怒之下便拿刀将小人的媳妇刺死了,小人回家刚好看到这一幕,上前跟他拼命,但终究是少了一只手,不敌他,最后也被杀死了,小人本来都没有这么恨的,只是他竟然连小人不满一岁的儿子都不放过,杀死小人后将小人的儿子也捂死了,还放了一把火,让别人以为小人一家人是因为家中失火而死。”
向山说到这里眼睛又有发红的趋势,司惟夜忙跳起来喊:“冷静,冷静,想想你马上就能伸冤了。”
向山眼底的红慢慢退去,他抹了一把眼睛,接着道:“小人岳母不相信我们是被火烧死的,便去报官,没想到县太爷跟里正是一伙的,他们不仅将事情瞒下来了,还伪装成山匪将小人那年老的岳母打死了。小人死后不知怎么的没有去地府报道,一直跟在里正身边,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岳母活生生打死却无能为力,小人恨哪——”颜维紧紧握着拳头,愤恨道:“这些个文官就是这么对待保家卫国的将士的?”
文官们感觉自己膝盖上中了一剑,并且有几个人撸起袖子就想理论。但颜世海比他们动作更快,只见他一巴掌打到颜维的后脑勺,呵斥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又转身对文官们道歉:“犬子年轻气盛,说话不过脑子,还望大家见谅。”
文官们:“……”颜维委屈巴巴地捂住后脑勺,愤愤地对向山道:“后来呢?”
向山:“后来小人一直跟着里正想找机会报仇,但却不得要领,也因此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直到有一天,小人突然发现可以吸收里正身上的精气,小人越是吸收他的精气,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差,没过多久就死了。然后小人想去找县太爷报仇,没想到那县太爷身边有一个厉害的道士,小人没办法近身,便去找当初伪装成山匪杀害小人岳母的那几人。”
“其中一个人便是这猎场的下人?”
郁柠道。向山老实地点头。“他已经死了?”
向山再次点点头。“这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司惟奉立即喊冤,“父皇,您也听见了,这其中根本没有本王的事。”
“怎么跟你没关系?”
向山说了这一通胆子也大起来了,想到自己死都死了,也不怕他们这些个皇子公主,便道,“那县太爷跟你侧妃是远亲,就是因为仗着这层关系才鱼肉乡里,不知道害了多少百姓,还有那藏在猎场里的凶手,他就是被你安插在这里面的!你们还暗中勾结在猎场里养狼,想害死几位老将军,没想到却提前被九王爷在树林里发现了,这才没得手。”
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在场所有人纷纷吃了一惊,不知道是该谴责四王爷侧妃的远亲草菅人命鱼肉乡里,还是该谴责四王爷养狼想害死几位老将军。怎么看都是犯众怒的存在啊。几位老将军及家里的小辈忿忿不平地瞪着司惟奉,大臣们则忐忑不安地看向司篆回,就连大皇子都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这个四弟。养狼害死老将军,他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奇葩的招数的?关键是还被老九提前发现了狼。“皇上,老臣自认为千夜国南征北战多年,无愧于皇上,也无愧于整个千夜国,现在人老了在家赋闲,不问朝事,不知哪里得罪了四王爷,让他想对老臣下此狠手,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皇上。”
一名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将军颤颤巍巍地朝司惟牧跪下去。随后,一群武将全部跪下,纷纷道:“求皇上做主!”
司篆回连忙道:“爱卿们快快起身,朕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将军被司惟牧扶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站在一旁不吭声了,只是那目光时不时如利剑似的刺到司惟奉身上。司惟奉吞了吞口水,撇过脸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老四,他说的可是真的?”
司篆回神色平静,但是熟悉他的大臣们都知道,他越是平静,就代表怒气越甚。司惟奉依旧狡辩:“父皇,您别听他胡说,儿臣怎么可能养狼?儿臣连狼的样子都没见到过。”
“我没有胡说!”
向山急急道。“淡定,淡定,来,跟我一起深呼吸。”
司惟夜忙着安抚他,以防他再次发狂。“你太让朕失望了。”
司篆回看向司惟奉,那目光明明很平静,却让司惟奉不寒而栗。“父皇。”
司惟奉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安。司篆回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树林:“你别忘了,这里是皇家猎场,朕,才是千夜国的皇帝,才是他们的主人!”
司惟奉腿下一软,一下子跪到地上。原来父皇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居然还在为自己的计谋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