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也急了。如果抢夺文聘、蔡瑁的这口大黑锅扣下来,荆州士人怎么看他,天下的士人怎么看他?他不能承认。刘表环顾周围,见赴会的一个个名士都盯着他,连忙解释道:“张将军,老夫以人格担保,绝对没有派人抢夺文聘和蔡瑁。”
张绣得理不饶人嘲讽道:“人格担保?人格值几分钱,能解决战事争斗吗?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数之不尽。”
“我这一回到襄阳来,冒着大风险,带着诚意来。”
“我的住处,是你安排的。而且这住处,靠近州牧府,等于是在你的眼皮子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州牧府附近生事。”
张绣强势道:“刘荆州,你把我安置在州牧府附近,故意撇清了你的嫌疑。然后,再派人前往抢夺文聘和蔡瑁,这是你的计策,是贼喊捉贼。”
刘表气得脸都漆黑了。他真没有派人去。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辩解,奈何眼下的情况,他难以辩解。蒯良见刘表被怼,站出来道:“张将军,客栈遭到攻打,谁都不好受。在没有调查清楚事实之前,无法得出结论。你说主公贼喊捉贼,可站在主公的角度,未尝不可以说,是你一手策划的,故意要陷害主公。”
张绣不屑道:“真是笑话。”
蒯良表情平静,不急不躁的道:“刚才我的一番话,只是阐述一个可能。在我看来,事情发生了,首先要做的是调查情况,而不是相互指责,推诿责任,张将军认为呢?”
张绣说道:“调查是需要的,但你刚才说本将栽赃陷害,本将不认同。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最没有嫌疑的就是我。”
蒯良道:“愿闻其详!”
张绣解释道:“本将此前,一直在关中,从没有到过荆州,不熟悉荆州的情况。之前进入南阳郡,是无奈之举。而今到襄阳,更仓促决定。”
“在不熟悉襄阳的前提下,我要在刘荆州的眼皮子下调动人马,然后袭击客栈,没有这个实力。你说是我策划的,简直是血口喷人。”
“蒯先生,我敬重你,所以才解释一番。”
“但荆州上下,太欺负人了。”
张绣说到激动处,声音拔高,朗声道:“本将带着蔡瑁南下时,刘荆州派遣大将来迎接。说是迎接,实则是要给本将一个下马威。”
“最终,本将拿下文聘。”
“抵达襄阳后,刘荆州又说,要设宴为我接风洗尘。可是,我作为宾客,来到州牧府的大门口,却得知刘荆州正忙碌,无法迎接。”
“你为我设宴,却不迎接,太过无礼。”
“到了州牧府的大厅,宴会开始,刘荆州又授意麾下的名士,以文会挑衅,意图打压我。得亏本将这些年读了些诗书,才让祢衡、伊籍铩羽而归。”
“如今,又派人袭击客栈。”
张绣言辞犀利,气势愈发强横,理直气壮的道:“先前发生的事情,本将想着算了,毕竟是来洽谈政事的,不愿意生出事端。”
“可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发生。”
“刘荆州非但没有悔改之心,反而说是本将自己策划的,这样蹬鼻子上脸,着实有违道义。”
“从一开始,本将满怀诚意而来。”
“从一开始,你刘荆州就心怀恶意。”
“谁是谁非,自有公论。”
张绣大袖一拂,说道:“刘荆州不愿意和谈,张绣也无所谓。刘荆州,本将这就带人离开,和谈一事,就此作罢。你若要杀我,可以立刻调集军队,将我扑杀在襄阳。”
“告辞!”
张绣转身就往外走。他洋洋洒洒的一番话,打了刘表一个措手不及。刘表万万没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般情况。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司马徽、庞德公、诸葛亮、庞统、徐庶、崔钧等人,都是荆州的名士,在荆州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可现在他刘表,被张绣当着众人的面,骂了个狗血淋头。太丢人了!刘表握紧拳头,眼中掠过一抹杀意,但转瞬间,这一丝杀意又消散得干干净净。他不敢杀张绣。也不能杀张绣。这时候,司马徽起身,缓缓道:“景升公,司马徽有事在身,告辞。”
庞德公、庞统等人,也纷纷告辞。宴席,不欢而散。大厅中,很快就空荡荡的,只剩下蒯良、王粲,以及刘表的其余下属。这些人都懵圈了。都没有想到,会演变成这般模样。刘表阴沉着脸,一副择人而噬的神情,呵斥道:“谁,到底是谁,不经老夫的同意,就擅自安排人动手?”
在张绣的连饭炮轰下,刘表自己都认为,是麾下的人动手。一众人,纷纷摇头。刘表问道:“没有人吗?”
“没有!”
众人齐齐回答。刘表表情阴沉,询问道:“张绣离开了,你们说怎么办?”
蒯良站起身,回答道:“主公,既然不是我们的人,张绣就是有嫌疑的。”
“即使张绣言之凿凿,但也洗脱不了嫌疑。”
“卑职建议,先静观其变。”
蒯良最后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刻安排人,调查清楚案件。查清楚,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动手,袭击了客栈。”
刘表也是点头,赞同蒯良的分析,吩咐道:“子柔,你立刻处理。今天晚上,老夫要得到明确的结果。”
“喏!”
蒯良拱手应下。……距离州牧府不远处,庞家住宅。庞德公虽然在鹿门山隐居,但庞家是荆州的大族,庞家在襄阳城内,也有大量的产业和住宅。现在已经是晚上,城门早已关闭,无法再出城了。所以庞德公、司马徽、诸葛亮一行人,全在庞家住下。大厅中,众人宾主落座。一众人继续饮茶闲聊。庞德公看向庞统,询问道:“今晚发生了诸多的事情,但无一例外,都围绕着张绣发生。士元,你怎么看张绣此人?”
庞统回答道:“张绣不仅精于行军打仗,文采也斐然,心思更是敏捷。此人文武并重,不是易于之辈。张绣的秉性,杀伐决断,颇合我的胃口,我喜欢。”
庞统自幼,就颇为桀骜。他是这样的秉性。张绣在州牧府的表现,让庞统很是赞赏。庞德公没有评断庞统的话,又看向诸葛亮,问道:“孔明,你怎么看?”
诸葛亮一袭白袍,俊逸潇洒,不急不缓的说道:“纵观张绣晚上的表现,是一个精于谋算之人。如果张绣是单纯的武夫,作为荆州北面的屏障没问题。可张绣处理事情,宛如老狐狸一般。他在荆州立足,恐非刘荆州之福。”
“刘荆州如何做,和咱们无关。我们,只是分析局势罢了。”
庞德公开口做了总结。他也赞同庞统和诸葛亮的分析,在文会上,张绣的表现很出彩。在庞德公的引导下,众人各抒己见,阐述对张绣的看法,以及探讨对荆州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