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自己动手给三个女工做床架,其实尹文野第二天便跑到木工车间,叫三个木工捡了些下脚料,给三个女工做张简单的凳子、小桌、床架。他在木工车间说话的份量,比冯洪正还重,只要他开口,哪个人不乐意给他做事。
下午三点多钟,尹文野在车间埋头锉靠模当儿,傅惠蓉便过去叫他去搬床架、小桌、凳子。 抬起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尹文野看着身旁的华素颜,欢喜地说:“素颜,你回楼上叫玖音、雪花一道去家具车间,把床架、小桌、凳子搬回你们各自房间去,我手上没空,不帮你们了。”“文野,你……”华素颜睁大眼睛,不相信。 仍然是笑嘿嘿的,尹文野风趣地说:“我可没分身术,是我叫那边木工帮忙做。女孩子房间嘛,没张桌子咋行。去吧,快去。”
我的妈!华素颜心中错愕,暗叫一声。 前天庞一真去木工车间,叫木工们给他做床架,床架没做成,反而遭到木工们一番取笑,气得他回到这边破口大骂。 三个女工嘻嘻哈哈、欢欢喜喜往房间里搬家具,惊得三个老板目瞪口呆,吓得不敢做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糊里糊涂的一点弄不明白。 一切看在眼里,席东德心头非常不爽,尹文野不就是凭着会几下电脑,帮冯洪正创作了两幅广告,教教冯洪正学电脑吗,在冯洪正心中位置高过他们这三个老板?冯洪正把尹文野当神仙一样供着。原来刘亚牛在他席东德面前说的那些话,席东德不相信,看到眼前这一切,他完全相信。 果然是应了那句古训:不叫的猫会抓老鼠。 没想到,好戏还在后头呢—— 拖死狗一样,翟玖音将刘亚牛钉的床架拖着放在他门口,讥笑起来:“刘老板,赶紧把你钉的床架寄回家去,给你老婆睡吧。”
花了半天钉出的杰作,被一个漂亮女孩当死狗一样拖着放在门口也算了,居然当众讥笑他,刘亚牛气得鼻子出血,当场跑到翟玖音房间门口,还有脸理直气壮气愤责怪人家:“是你自己不想睡我用钉子钉的床架,故意弄坏,赖我的床架钉的不好。”
可不是尹文野任凭他刘亚牛责怪几句,一听之下,翟玖音可不管什么老板不老板,一步从房间奔出,指着刘亚牛鼻尖大骂:“你自己看看,那钉的是什么烂床架?晚上一转身,嘎嘎嘎直响,人家还以为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愧是高人,刘亚牛脸不红,气不喘,指责翟玖音:“谁叫你转身了。我睡的床架也是自己钉的,怎么不会响?”
“因为你是猪,睡觉根本不会动。”
翟玖音气得芳颜大怒,未曾想到刘亚牛会是如此无赖:“看看人家文野,多大本事,素颜昨天晚上才跟他说,不到一天工夫,我们三个女孩房间的床架、桌子、凳子全齐了。老板,你屁个老板。”
——哈哈哈,刘亚牛这下可成了一颗哑弹,张口结舌。 仍然不肯饶过刘亚牛,翟玖音直追到刘亚牛房间门口,冷嘲热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先到尿桶去照照自己的脸。想讨好女孩子,要有真本事,像人家文野一样。”
遭到翟玖音不留情面一顿讥笑,刘亚牛把一肚子火发在尹文野身上,怨恨尹文野不该给三个女工做那么好的床架、小桌、凳子,这是故意出他刘亚牛的丑。 觉得现在有席东德、庞一真做靠山,刘亚牛胆子大了,跑到车间,责骂尹文野讨好女孩,在老乡正经女孩身上打歪主意,那算不上真本事。不就是叫那边的木工做做小桌、凳子、床架吗,这谁不会?他刘亚牛肯去叫那些蛮夷木工做,保准做的更高档。 埋头干自己的活,尹文野懒的去理睬刘亚牛,充其量刘亚牛不过是没出生就会骂人——胎里坏,没必要去和他计较,到底是谁在讨好女孩,到底谁居心叵测,大家有目共睹。 可是一旁的席东德担心从未摸过车木的尹文野,明天开工,心慌,正好借刘亚牛这么一闹,放手不干,装作不高兴责怪起刘亚牛:“亚牛,明天要开工,你没看到文野正在调整车床吗,往他身上发什么火?你那床架钉的确实不怎样,一到你房间,我屁股都不敢坐下。”
被席东德这么一呛,刘亚牛才闭上一张臭嘴。 第二天八点钟,二十多个工人,木工车间的十几个木工,冯洪正、傅惠蓉,席东德、刘亚牛、庞一真几路人马全聚在车木厂。 腼腆的往车床前一站,尹文野叫车床的几个车工站到他旁边,举着一根坯料,侃侃而谈: “拿起一根坯料时,你要先看它是哪头小,小的一头顶在车床三脚针上。然后是要看坯料是不是弯的,要是弯的,顶在三脚针一头那不能顶在正中间,而是要偏点。”
“顶好坯料之后,要先打开开关,然后把车刀往前慢慢送。要注意安全,车床一开动,人要往后退一步。即使车坏,也要先关掉开关,等车床完全停下后,再取下坯料。”
“一根坯料一车好,马上要关掉开关,否则的话,会毁了车床,那后果严重了,这是属于人为造成,是要赔偿。”
“第一次上车床,不要心慌,要镇静,车坏了,也不要紧,顶多是一根坯料。但是连续车坏五根以上,那是车工的脑子出问题,只好靠边站了。”
“我先车三根给大家示范一下,大家注意观察我操作的步骤,记在脑子里。”
——简直超级棒,尹文野像是一个医学专家在讲解。 悬着心站在一旁看,席东德一对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万万不曾想到,从未摸过车木的尹文野,第一次当技术员,往车床前一站,比他这个老车木要专业、熟练好几倍,天才一个。 不时偷看几眼冯洪正,冯洪正表现的相当兴奋,神气活现地对着他们那边的人在说着什么,不安感觉袭上席东德心头,隐隐约约总感觉冯洪正与尹文野背后总隐藏神秘关系。要不然,尹文野是他席东德这一方的人,再怎么能干,冯洪正有必要表现的如此兴奋、神气吗? 本想离开车间,看到冯洪正那兴奋、神气,席东德又不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傅惠蓉悄悄走到尹文野身边,笑呵呵地说:“尹师傅,怎么看你,都像个教授、学者,连教工人上车床样子都是这么溜溜溜的。我猜测,你绝对不是如你所说的——土八路一个,至少是硕士级的。”
“……哈哈哈”尹文野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丫头,嘴巴抹蜜了吧,越来越会说话。来这边大半天,刚才不知道有多少个电话未接了,还不赶紧回去。等冯主任察觉过来,你等着挨训吧你。”
“哎哟,我的妈!”
傅惠蓉一声惊叫,做了个鬼脸:“全怪你,谁叫你一身教授、学者气质,一下把我迷住,都忘了接电话的事。”
“尹博士,谢谢你的提醒,嘻嘻嘻。”
——尹博士?我什么时候成了博士啦。张望傅惠蓉飞快远去倩影,尹文野心里底头悄悄地说,摇摇头,傻乎乎地笑起来,觉得女孩都是如此不可思议。 乐在心头,尹文野并未注意到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席东德,刘亚牛,庞一真。 刚才这一幕,引发刘亚牛、庞一真心头极大不痛快。要说相貌吧,尹文野这小子一般般,谈不上英俊、魁梧,可他偏偏那样惹女孩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