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解开心结病房里只剩下兄妹两人。权安霄捂着脸,羞愧难当:“对不起,让你看到哥哥这么窝囊的一面。”
“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一面的,可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你不要学我。”
唐杳弯腰将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认真的摆放在它们原有的位置。随后拉了条椅子过来坐在床边,一边剥橘子一边和他聊天。“我学你做什么,我要是学你,估计你根本看不到现在的我。”
权安霄低垂着眸子,眸子里盛着破碎的光。唐杳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酸的她脸纠成一团。她看了看,这是谁挑的,这么没眼光。“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北易寒吗?”
“他救过你。”
这件事他们都知道。北易寒已经死了、明明才两个多月,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让人感觉这俩月度日如年。那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没错,他救过我。”
唐杳肯定地说,她看向权安霄:“其实你我也能理解你,从小顺风顺水,没遭遇过什么挫折磨难,突然经历这种变故,内心骄傲只求完美的你,肯定接受不了。”
“可接受不了也要接受,一点挫折而已,至于要闹死闹活吗?”
“这世上,有许多人,都在被迫经历你之前所经历的那些,而他们也并没有你那样幸运,有机会活下来,甚至还会一辈子在那种地方日复一日。”
“直到有一天年老色衰,身体垮掉,被人当垃圾一样抛弃。”
“你在那地方几天,应该看到过和你一样遭遇的人吧。”
权安霄点头,只不过没有多交流。他对那些人并不了解。也不知他们是自愿还是被迫。“别人出这种事,也没要死要活的,你何必呢。”
“你不懂。”
权安霄低声。他的骄傲和教养不允许他苟活着。现在他只要一想起那晚的事,就生理性反胃呕吐。看到男医生男护士就会下意识抗拒。只不过他掩藏得很好,不想让爸爸和唐杳担心。“我也被侵犯过。”
唐杳淡淡开口,权安霄豁然抬头看她,满脸不可置信。特别是她脸色平静,好像她故事里的那个女孩不是自己。“这也是我第一次遇见北易寒。”
“他救下了我,当时的我,狼狈不堪,脆弱可怜,一伸手就能被人捏死。”
权安霄听完故事,很震惊。胸腔内升起怒火。恨不得把那几个欺负自己妹妹的男生碎尸万段。即便他们没有成功,但那时候唐杳还那么小。刚被亲生父亲抛弃,送到乡下,被同龄孩子欺骗欺辱。“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我没有像你一样要死要活,而是找了好几个机会,半夜暗杀、在他们饭菜下毒……可惜,都被北易寒破坏了。”
权安霄惭愧地低下头。这方面比起来他确实不如唐杳。“二表哥,你难道就想这么死了,让伤害你的人得意逍遥吗?”
“你的仇、你妈妈的仇,你都没报,你甘心吗?”
权安霄浑身一震。是啊。大仇未报,就这么死了真的甘心吗?那些人毁了他的一辈子,毁了他完好的人生,他绝对不能死。不能让他们逍遥快活。“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这么窝囊的死,我要抓出凶手,为自己报仇。”
或许是因为得知唐杳曾有过和自己相似的经历,现在活得精彩,心里有了诡异的平衡感。又或许,是因为看到她都坚强,作为哥哥和男人的自己,也不应该自暴自弃。再或者,是因为要报仇,因为心里不甘。但不管怎样,权程宁进来,看到精神头完全不同的儿子,狠狠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想开就好。人生没什么大不了,活着就好。生死之外,都是擦伤。“爸,对不起,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权程宁有些欣慰,拍着他肩膀:“只要振作起来就好,只要不死,就没有什么事情过不了的。”
权安霄点点头,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虽然想开不少,但他仍旧无法面对那黑暗的一晚。那三场拳击,每一场都把他打得神志不清,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痛苦,他都觉得那不算什么。关键在于那场欺辱。心态好,人养伤速度就快很多。唐杳调查“遗弃者”这个组织就没必要避着他。L国他们不熟,加上受到暗中势力的阻挠,很多调查都施展不开。幸好有莫奇他们帮忙。“我在船上的时候,那几个海盟的人说是受小姐指使,我不知道他们嘴里的小姐是谁,但我敢肯定,她对权家一定很熟悉。”
他摸着自己手臂,那里曾经有一个定位器,被人挖开血肉,生生掏了出来。“她能准确知道咱们家定位器在哪儿。”
小姐,女人?还是年轻女人。和君凛什么关系,到底是谁?她查过海盟出来的那艘船,买卖人口的生意,为了伪装,上面肯定要拉几批客人的。按照名单显示,上面的女性就只有权安月和路西。她们两个女孩子,上了贼船,还能安然无恙离开。是海盟的人便仁慈了还是另有隐情。莫非他们口中的小姐就是她?想到这,唐杳神色凝重。“你当初为什么要去找权安月,还骂她?”
权安霄一脸气愤:“她太卑鄙了。”
“无缘无故出现在我妈的葬礼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是我爸的私生女,第二天又买热搜,不就是想用舆论压力逼迫我爸认她吗?”
“我妈一死,没了阻挠她的理由,她就是想回权家,贪图权家的一切。”
权安霄说这话,夹杂着非常厚的自我偏见和情绪。但不得不说,他分析的是事实。“可是她拒绝了爷爷的提议,并不想回来。”
“不可能,”权安霄一口否决,“咱们权家在京城乃至全球,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她是那个人的女儿,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享受富贵生活的。”
“说不定她现在就是欲擒故纵。”
“要不了几天,就会答应了。”
骨子里的劣根性永远也改不了。唐杳蹙眉,权安月并非那种贪图富贵之人。如果真有什么让她做出这种决定,那一定不是金钱权势和地位。支持她这么做的,无非两点。要么,是对亲情和父爱的渴望。要么,就是对父亲和权家的仇恨。如果是以前,唐杳会毫不犹豫认为她选第一条。但现在,恐怕是第二条的多了。唐伯元在她十岁后那样对待她,她都恨他气他,甚至报复唐家。让唐家现在不复存在。何况从小被去母留子、又被父亲半抛弃的权安月。她还记得,她和叶婉住在同一个医院,被权程宁和权安霄用权势逼迫离开的事。被至亲之人这样对待。就算是善良的人,也会恨。唐杳叹口气,面色复杂。从心里生出胆怯,不敢去继续挖掘真相。如果真是她在背后谋划这一切,那也太可怕了。而等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她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