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潮生上网搜了一下具体的做法,觉得还不算特别难。奶黄馅儿可以提前多做点,以后每次试做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现用。 “哟,郑管家,看什么呢?”
老刘从便利店买了瓶水回到驾驶座上,副驾上的郑伯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里的监控图像。 只见视频中的钟潮生正系着围裙在公寓的开方式厨房中忙乎,料理台上是一堆看不清的材料。郑伯戴着老花镜,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看一下小伙子在公寓里捣鼓什么玩意儿。我那监控只设了厨房为侦测区域,有人进厨房就给我发通知。”
老刘笑着戏谑:“我说你难得现在有人帮你分担了小姐膳食这边的工作,怎么还这么不放心天天盯着?我看小钟也是个老实人,应该不会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的。难不成你怕他在小姐的食物里下药?”
郑伯凛不可犯地答道:“小姐的饮食是重中之重,我不是担心小钟会下药——他问过我小姐喜欢吃什么,我看看他会选什么东西做给小姐尝试。”
老刘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摇了摇头把水瓶子往边上一搁,启动车子往莫家大宅子方向开去。 这时候的钟潮生正尝试着按照网上教的步骤,一丝不苟地制作着奶黄馅儿。他先是把黄油隔水融化,再加入鸡蛋、糖粉和奶油均匀搅拌;待它们互相融合成为奶黄色的液体之后,再缓缓加入低筋面粉和玉米淀粉拌成无颗粒状态的面糊;为了做出来的奶黄馅儿更加细滑,在面糊倒入不粘锅之前特地用筛子过滤一遍,然后小火慢炒至成半干湿的面团状。 他从散发着浓郁奶香味的馅儿里捏出一小块,放到嘴里尝了一下——入口即化,香甜浓郁,这状态和味道都很不错,感觉这奶黄馅儿的制作对于他来说难度不大。他用盘子把馅儿都装好摊开,以便于尽快冷却。 下一步就是制作糯米糍的外皮了。这种甜食之所以被称为糯米糍,最主要还是因为它是由糯米粉做成的。第一次做这样的外皮,钟潮生不想浪费,于是所有的材料份量都按照他自己一个人的比例来。他把晚上买来的糯米粉、玉米淀粉、糖粉、牛奶和植物油都和在一起,搅拌成糊状过筛,以大火在锅里蒸煮二十分钟左右。 他走到偌大的落地窗边,凝视着不远处地标性建筑五彩斑斓的灯光,竟兀自出了神——如果在妹妹离世前能找到这样的一份工作,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他也许不用同时兼顾多分兼职,也许可以留在医院照看着她,也许能阻止她自杀……他以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哂笑——钟潮生啊钟潮生,你怎么会做这种本末倒置的假设?如果不是采薇自杀去世了,如果不是在医院走火通道听到那两名护工的对话,如果不是要尽快偿还网贷公司的贷款,你怎么可能有机会应聘这份工作?!你怎么会千方百计想要让莫长川开口说话?!你怎么会在这里费尽心思地想要做出能拉近莫长川和自己之间距离的食物?! 手机倒计时的铃声打破了他的千头万绪,把他拉回到现实之中。他把炉子关掉,取出了锅里蒸好的粉团。他戴上了料理用的一次性手套,尝试着按照网上教的方法把它揉捏成团,却发现粉团的状态不太理想——手套上沾满了软乎乎的面糊,怎么捏都无法成形。他眉头紧蹙,思索着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按理说制作糯米糍的面团应该是相对容易制作的,这样的状态看起来倒像是糯米粉或者玉米淀粉放得不够。 钟潮生重新按照一人的份量进行材料的计算,与刚才的材料重量都能吻合上。难道网上的这个做法本来份量上就有问题?他往蒸出来的粉团里加入了一些称过重的糯米粉,揉合几遍后,终于能变成粉团的状态。于是他重新计算了一下加入糯米粉的重量,调了一份新的面糊,再次放到锅里蒸煮。 这次出来的效果好了不少,终于能揉成绵软的糯米团子。他从奶黄馅儿中捏出来一块单个份量的,搓成圆形后塞进捏成碗状的糯米团之中,轻轻揉成圆球状,再沾上干的椰丝,一个白白嫩嫩的糯米糍就这样诞生了。 钟潮生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奶黄馅儿滑腻香浓,糯米皮甜软Q弹,椰丝馨香馥郁,与他印象中小时候爸爸从外面买来的糯米糍的味道十分相像。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做的奶黄馅儿少了食用香精的味道,闻起来更天然。 他觉得这个奶黄糯米糍应该算是成功了。蒸煮过的糯米粉团还有些剩余,他又做了两个,先不沾上椰丝,打算明天一早蒸软了再完成最后一步,连同早餐一起拿去给莫长川尝尝。 郑伯坐在房间的躺椅上,摘下了老花镜,闭上眼轻轻按揉着鼻梁,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他第一次看到钟潮生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相反这又黑又瘦的小伙子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乡下来的孩子,他总担心会不会他做的食物过于朴素,吸引不了从小锦衣玉食的莫长川进食。然而这半个月相处下来,他渐渐发现了这孩子的过人之处——他寡言少语,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专注。也许是曾经照顾过他患病的妹妹的缘故,他对莫长川有着不可比拟的耐心,对于她所患疾病的特征也很了解,因此会对她的一些冷漠的表现相当地包容。而且他最近突然问起莫长川喜欢吃什么,希望能通过投其所好让她的进食效果得到提高,不管这个方法有没有效,这份心意也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郑伯虽然在司机老刘面前对钟潮生不予评价,但他其实从心底里是欣赏这个年轻人的。在他这样的年纪,能做到不浮躁不张扬已是不易,何况这年轻人本质淳朴,对自己的工作有这样的积极性,更是让人另眼相看。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两位医生会如此推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