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开始学的时候也是很糟糕……你见过完全糊得外面厚厚一层焦炭似的鱼么?”
钟潮生想起第一次给妹妹做的那条鱼,简直惨不忍睹。 莫长川想象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样子的,一脸的不惑。 “呃……就是……我给我妹妹第一次做红烧鱼,结果火开得太大了,直接把锅都烧干,鱼的外层糊得跟焦炭似的,我妹妹还很心疼那鱼,舍不得浪费,都把黑色的抠掉把里面白色的吃了……”明明听起来好像是个沙雕故事,却越说越凄凉。 莫长川看着他那样子很不是滋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不是有你母亲亲传的这本‘秘籍’了么?怎么还做成那样?”
钟潮生苦笑了一下,他翻开菜谱中的其中一页,原本发黄的纸张仅仅剩下了一小片,但因为上面有他母亲的字迹,他就把原来背面的字誊抄到了一张纸上面,然后贴到了背面,这样就能补回被毁掉的纸张。但由于被毁掉的内容已经找不回来了,他后来都是靠着妈妈写在上面的菜名,去寻找各式各样的做法,然后选出最适合妹妹吃的口味,把那个烹调方法按照母亲之前的风格,补充到了贴上去的那一页上,就像是从母亲教的方法里学过来的一样。 莫长川惊讶于他的这种做法。她手上的这一本菜谱,其实是把钟潮生和他的母亲对他妹妹的爱都灌注在上面。他们爱亲人的方式看似含蓄,可如果知道背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必定会为之感动不已。 她翻看了好多页,有一些上面竟然还有一些稚嫩的圆珠笔画的简笔画,像是给那一页的菜谱特地配的彩图,显得生动又活泼。 “有些图是妹妹画上去的,”钟潮生边看边解释,“我妹妹绝对是个灵魂画手,都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钟的母亲,是位很温柔的人吧?”
莫长川突然问道。 “呃?还行吧,”小时候通常打骂的角色都是父亲来做,母亲就是在打骂过后过来给他们上药的,不过的确与父亲相比,母亲显得温柔多了。“我家物质条件不太丰富,父母也不是什么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出身,对于母亲来说,看到我们吃她做的食物就是极大的鼓励了。”
“话说回来……这个菜谱和我们刚才说跟我妈妈做的菜味道一样的关系是?你这可是祖传的秘籍,我的妈妈不可能有的啊……” 钟潮生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那倒是……其实我刚才就是直觉觉得它们有关系。因为我做菜的基础都是依赖于这本菜谱。也许在很多手法上都是跟母亲的相同。”
“但总不能说……因为都是母亲,所以做的菜味道就一样……”莫长川喃喃道,这个思路好像方向不太对。 钟潮生也皱着眉头思忖片刻,突然问道:“小姐,你的妈妈是土生土长的本市人吗?”
“不是啊,外公他们原本是住在S市的。后来外公调职到了这边,外婆留在S市照顾妈妈。妈妈说过她大概是初二的时候才来到这个城市定居的。”
“S市?!!!我母亲也是S市人!!!她是工作之后才来这边的……难道是……?!”
钟潮生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S市后来被评为世界美食之都之一,听说不少普通的老百姓家里做的菜都有这边酒楼的味道呢!”
“原来如此……难怪呢……那就是说,有可能是因为地域习惯的问题,所以你做的菜跟我妈妈做的味道那么相像……”莫长川也终于恍然大悟了。 “也是呢,哈哈哈哈哈哈……”钟潮生和莫长川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刻的气氛实在太美好了,莫长川简直希望时间能停止下来。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过,自从从美国回来之后,他们之间要么就是不交流,要么就是争吵。这让双方心理都很有压力,不敢轻易开口对话。 “小钟,你觉得……我跟你妹妹像吗?”
莫长川鼓起勇气,把这个窝在心底许久的问题问了出口。 钟潮生微微一怔:“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和她……年龄差不多,患的病也差不多,说不像又不太可能,说像又仿佛有那么一些地方明显不一样。”
“好深奥啊,能举下例子么?”
“嗯……例如,她患病后性格有时候很暴烈,一言不合就发脾气……” “那不是生病导致的吗,哪有可比性……”莫长川第一轮就K.O.了钟潮生。 “……其实她患病前也会有小脾气,只是没那么极端而已。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莫长川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很多时候咱俩相处你都会聊起你的妹妹……” 钟潮生挠了挠额角,好像的确是这样。刚开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把她当成了是妹妹的替身,把自己多余的爱都投射到了莫长川的身上。但后来傅兰迪的出现,却让他发现自己对莫长川的感情并不像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他每次看到傅兰迪跟莫长川十分要好的时候,心里就会燃起一团熊熊烈火,想要把莫长川抢过来护在自己的胳膊下,不许傅兰迪碰她也不许逗她笑。也许他自己的心底是认为,莫长川之所以能痊愈成如今这样,是他在悉心照料的缘故。结果自己的付出却被傅兰迪这明明跟莫长川对着干的人占尽了,难免会感到不甘心。可与此同时他又异常矛盾,自己这心态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毕竟他对莫长川的照顾是出自自己的真心实意,不该求什么回报的;可每次看到傅兰迪那种不怀好意的表情就老会觉得对方背后是不是又在打莫长川的什么坏主意,不能让莫长川给他坑骗了,诸如此类的奇怪想法还会不断地涌现,简直足以让他在脑海中自动脑补出N部霸道总裁系列的虐爱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