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康娆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你心情好像不错。”
从刚才到现在，嘴角都是上扬的。“是挺好。”
在她面前，康濯不会掩藏自己，摘下了金丝眼镜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桀骜不驯。康娆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位聂小姐。可话到嘴边始终也没问出来，只是说：“你把照片发给纪衡不大好吧，虽然你已经决定跟他合作了，但周姜凛毕竟是你的朋友。”
“呵呵，跟他合作不假，但不妨碍我讨厌这个人。只不过，比起纪仁沧父子，他那么碍眼罢了。把照片发给他，纯粹是为了给他添堵，看到他犯堵，我就安心了。”
康娆幽幽地看他，“只是这样吗？”
她又垂眸，很想问问他，他最近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或者是什么人？因为笑容在他脸上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她当然也希望他开心快乐，可只要想到不令他露出笑容的人不是她，她就会觉得难受。这种感觉让她想到了小时候，外来的她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被排外、被孤立，甚至是被遗弃……同一时间，喧嚣吵闹的赛道旁，无视身后一阵阵疾风呼啸而过。这帮兄弟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简单，从十八岁成年到现在，只要发生分歧，就到千户盘山道这里来速度与激情一下，谁赢谁就是大爷。俞东宇和陆裴岑一身连体皮衣，后背是同一家俱乐部的logo，两人推着改装过的摩托车过来，眼神不时在空气中交汇，电光石火，噼里啪啦地。郭蓓钰匆匆赶过来，正拉住俞东宇，“在搞什么啊？”
看到她，俞东宇眼神就变了，没那么强势犀利，说话声音也低了，“这事你别管。”
郭蓓钰又去拦陆裴岑，“裴岑你也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不开心就跑到这里玩赛车？”
“呵呵，蓓钰，东宇说得对，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你别管了。”
陆裴岑看上去气定神闲的，可表情丝毫不退让，看向俞东宇时还顺便送他一记白眼。郭蓓钰见劝不动两人，又去找纪衡。“阿衡，你倒是劝劝他们啊！”
纪衡面对赛道这边，拧着眉正盯着手机。屏幕上是张放大的照片，刚刚康濯发来的。照片里，周姜凛笑眯眯地望着迎面朝他走过来的人，尽管只是一个背影，纪衡一眼就看出来是聂辞。所以，是在他离开后，聂辞就把周姜凛叫来了？他抿抿唇，抬手抚过绷紧的下巴，眼神逐渐清冷深邃。听到身后脚步声，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郭蓓钰也是真的着急，她平时跟这些人关系都不错，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哥哥，在她出事那阵，也都默默陪在她身边帮了她很多，这些她都记得。纪衡朝那边看一眼，抬步就走上前。看到他跟相熟的人低语几句，然后接过头盔，跨上对方的摩托车，郭蓓钰愣了，“不会连你也……”纪衡径直来到两人中间，左右瞥了眼，沉闷的声音从漆墨的头盔里传出来：“敢不敢？”
“哈！”
陆裴岑兴奋了，“好久没一起玩了！”
俞东宇也乐了，“有什么不敢的？来！”
随即两人跨坐上去，三辆摩托一字排开，轰鸣声阵阵。郭蓓钰瞧着头疼，不过，看着他们冲上赛道，又有种说不出的激动。这种少年意气，怕是好久没见过了。山风微荡，随着人群渐渐散开，山顶越发寂静。纪衡躺在巨石上，双手枕在脑后，眯着黑眸望着头顶璀璨的星空。“啊，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陆裴岑躺在他左手边，咧开嘴笑，那张脸本就生得雌雄莫辨的好看，在夜空下又增添了几分妖娆气息。像个男妖精。“喂。”
俞东宇在纪衡另一侧，侧过头看他，犹豫片刻才又收回视线，“你和蓓钰……再没可能了？”
话一出口，不只是纪衡，陆裴岑也跟着沉默了。其实这帮朋友，还是都挺心疼郭蓓钰的，只是感情的事没法设定，尤其他们还不是当事人。俞东宇也知道自己这是多余问这么一句，事实都明摆着了，纪衡可以无条件答应郭蓓钰那边提出的任何要求，尽管有些在他们这些兄弟看来都挺无理，他还是咬着牙应下。其实回到问题源头，纪衡不也是无辜的吗？他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然后爽快道：“真好奇在你心里那个姑娘是什么样的，你也别藏着了，下次带来给我们见见吧！”
纪衡仍睨着黑眸凝视星空，提到他心里的姑娘，唇角就不禁变得柔和，“她可能不愿意。”
“为什么？”
俞东宇前两年出国了，对纪衡的感情动向并不了解，也就在群里听他们提了几句。他侧过身，一手撑着脑袋诧异地看他，“就咱这张脸，也有姑娘拒绝？”
“呵，”陆裴岑也侧过身来，跟他面对面，朝纪衡呶呶下巴，“为了讨好人家姑娘，咱们纪少爷可是答应给半年时间，这期间绝对不会招人家姑娘烦！”
“不是吧？！”
俞东宇开心地坐起来：“咱们纪少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换作从前，别说半年了，半个月那都等不了！说说，说说，是道德的崛起，还是人性的复苏？”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为了见人家一面，就偶像剧那些套路，可是没少用！”
看着身边这两个损友笑得一个比一个开心，好像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他懒洋洋坐起来，拿起地上的头盔，朝两人瞥了瞥，“再来？”
“我操！怕你啊？”
“来就来！”
三道急速车影，从山顶疾驰而下。郭蓓钰一直等在山脚，看到三个人平安归来，这才松口气。“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果然没错。”
她边数落着边递过水。俞东宇憨笑两声，从她手中接过来，陆裴岑接过也道了声谢。郭蓓钰再回头去看纪衡，他又一个人拿着手机走向旁边。刚要上前，陆裴岑把她叫住。“他今晚全程心不在焉，还是随他吧。”
郭蓓钰一怔，再去看他，咬了咬唇，捏紧手中的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