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阮星蘅被师父叫了过去。师父名字叫作李启,穿着藏青色的长袍,头上也戴了同色系的帽子,手里提着小水壶,正在后园里侍弄花草。阮星蘅抬步进去,乖巧地喊了一声,“师父。”
李启回过头,点了点下巴,“来了。”
“师父叫我来有什么事要说吗?”
阮星蘅问。李启放下水壶,招呼阮星蘅坐到大树底下的石桌旁,“太阳大,过来坐。”
阮星蘅坐了过去,明亮的眸子略带笑意看着李启。师父性子比较冷淡,话不多,寨子里族人轻易不敢和他搭话,哪怕是徒弟,也很少主动亲近。但是师父待她和李阿雅就亲近得多,可能是因为李阿雅是亲生女儿,而她是唯一的女徒弟,不管怎么样,阮星蘅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她很敬重师父,将师父当成父亲看待。李启倒了一杯茶水给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阮星蘅嘴角弯了弯,这是她喜欢喝的玫瑰花茶,师父是不喝花茶的,但是每次她来,都会泡上一壶。阮星蘅捧起茶杯啄了一口,茶水的温度正正好,入口清香,玫瑰的香味很浓郁。“师父做的花茶真好喝。”
阮星蘅由衷地夸道。“厨房里有配好的花茶,一会儿你都拿走吧。”
李启道。“谢谢师父。”
阮星蘅高兴地道,“师父叫我来除了喝茶还有什么事吗?”
李启抬眸,“是有件事要你去做。”
“师父请说。”
阮星蘅道。“师父需要深水潭那里的一只红蝶。”
“深水潭的红蝶?”
阮星蘅微微一愣,深水潭那个地方在山林的深处,道路崎岖,蛇虫鼠蚁数不胜数,很危险,但还有更危险的,就是红蝶本身。栖息在深水潭的红蝶美丽诡秘,擅长迷幻,接近的人很容易不知不觉就进入幻境。曾经有人受了红蝶的迷惑,自己一头扎进深水潭溺死,还有产生幻觉,自相残杀的,总而言之,红蝶是一种很危险的生物。“红蝶很危险,但是师父正在培养的蛊虫需要红蝶。”
李启的眸子落在阮星蘅脸上,说话很慢,“你身上有金蚕蛊,红蝶对你造不成危险。”
苗寨很大,人很多,但是会巫蛊的人极少,拥有金蚕蛊的更是只有阮星蘅一人。李启将他培养的金蚕蛊给了阮星蘅,深水潭那种危险丛生的地方,只有阮星蘅能去,并且能保证活着回来。阮星蘅没有拒绝的理由,答应下来,“好,那我准备一下,明天出发。”
“嗯。”
李启点头,接着换了话题,“那位外族后生……”“师父,他叫顾玄瑾。”
阮星蘅以为师父忘记他顾玄瑾的名字,提醒道。“哦。”
李启下意识想摸一把胡子,摸到光溜溜的下巴时才想起胡子前几天刮了。于是换成拨弄手上的佛珠,淡淡开口,“顾后生气度不凡,看起来不是普通人。”
阮星蘅笑了笑,“在星蘅眼里,他只是他。”
李启认真地看了一眼阮星蘅,“你很喜欢他,要结婚吗?”
“师父,其实我们结过婚了,但是离了。”
阮星蘅道。李启老成的眼里浮现惊讶。阮星蘅垂了垂眸,手握住小巧的茶杯,缓缓道,“说来话长,但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我很喜欢他。”
“要结婚吗?”
李启问。阮星蘅摇头,“还早。”
“怎么不结?”
李启抿了一口茶水。阮星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她的心事说出来,她总觉得关于妈妈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敷衍道,“还得再考察考察。”
“你在兰城的父亲好吗?在那边生活的怎么样?”
李启难得话多了起来,关心地问道。阮星蘅抬头看了眼李启,又垂眸,长睫煽动,“师父,在兰城发生了很多事,原来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闻言,李启平静如水的眸子起了一丝波动,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这样。”
随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阮星蘅笑起来,不在意地道,“没关系,他不是我的父亲我其实还挺高兴的,我妈妈那么好的人眼光不可能那么差。”
“……”李启本来在喝水,闻言突然呛了一下,咳嗽起来。阮星蘅急忙帮他拍背,“师父你没事吧?”
李启摆了摆手,拿手帕擦了嘴,淡定道,“没事。”
阮星蘅眨了眨眼睛,“师父你反应怎么这么大啊?”
李启低头喝茶,“没有,刚好呛到了。”
“哦。”
阮星蘅不疑有他,“那师父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我怕玄瑾一个人在家里乱跑。”
李启嗯了一声,然后嘱咐了几句关于去深水潭的事就让阮星蘅走了。阮星蘅走到一半,迎头碰上野河。野河看见她高兴地跑上来,把手里新鲜摘到的野果子递给阮星蘅,“星蘅,给你,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阮星蘅礼貌地笑了笑,没接,“你吃吧,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野河清秀的脸上掠过一瞬的错愕,随即有些失落地缩回手,“哦,好吧。”
阮星蘅准备走。野河往后退了退,挡住她,犹豫了两秒,才担忧地道,“星蘅,你要和那个外族人离开吗?”
阮星蘅点头,“当然,我只是回来看望一下师父,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
“你爱上他了吗?”
野河问。阮星蘅静静地看着野河,“当然,他是我的爱人。”
“可是……”野河激动起来,“可是外族人都很坏的,尤其是男人,还是漂亮的男人,他们很花心。”
阮星蘅觉得有点好笑,“花心不分民族,我们寨子里也发生过不少这种事。”
“不不。”
野河摇头,“可是我很专一,我只喜欢一个人。”
阮星蘅没有兴趣听下去,脸色淡了下去,“我要回去了,我的男朋友还在家里等我。”
野河拉住她的手,心里酸酸涩涩的,“星蘅,我怕你会被他辜负。”
“放开她。”
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阮星蘅回头,男人已经来到她跟前,大手揽住她,带进怀里。漆黑的深瞳犹如一把刀,如有实质地落到野河脸上,居高临下地道,“我的女朋友,不需要你担心。”
阮星蘅握住男人的手,“好了,我们回去吧。”
男人再次深深地睨了一眼野河,带着浓浓的警告,“离我女朋友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随后牵起女人的手一同离开。野河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