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太已经是活了快八十岁的人了,如果她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的话,那就不是她了。钟老太眼眶通红,嘴唇不断地颤抖,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她用手指着眼前的女人,声音却堵在了嘴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钟灵笑起来,坐到床上,“要报复有权有势的父母,怎么样才能成功呢?妹妹的目光锁住了姐姐,姐姐是众人口中的钟大小姐,从小就是天之骄女,父母兄弟疼宠,即使是联姻,丈夫也很好,婚姻美满,可是这些东西原本有一半该是妹妹的呀。”
钟灵将手搭到钟老太手背上,眼睛都笑弯了,“您说是不是?”
“……”钟老太的声音哑在喉咙里,说不出任何话,只有嘴唇不断地颤抖。钟灵继续道,“于是妹妹开始刻意模仿姐姐,模仿姐姐的气质,性格,一颦一笑,开始打听顾家的一切,将顾家的所有消息了解得一清二楚,妹妹学得很快,终于在一年后,她全部学会了,她的计划也要开始了。”
“她告诉姐姐,她想和姐姐单独去旅游,姐姐同意了,以和姐妹出游为由和妹妹踏上了飞机,她们来到妹妹指定好的一家名宿,在一个深夜,她轻而易举地迷晕了姐姐。”
钟灵眨了眨眼睛,笑问,“母亲想知道姐姐怎么样了吗?”
“你把她怎么了!”
钟老太猛地抓住女人,声音冲破喉咙,目眦欲裂,“你把她怎么了!”
钟灵定定地看着钟老太,眼睛里浮现淡淡的哀伤,语气失落,“母亲啊,您口口声声说对不起小女儿,可是你看你,听了那么多小女儿受苦遭罪的事,你却一点也不难过,只关心姐姐,哈哈……”钟老太表情凝滞,手从钟灵腕上滑落,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淌下,内心苦涩痛苦,好久好久才哽咽出一个字,“秀……”钟灵脸上的表情皲裂开。“秀秀,是我们对不起你。”
钟老太泪流满面,“可是,这和你姐姐都没有关系。”
钟灵钟秀,取钟灵毓秀之意。只是现在看来,双生女的命运天差地别。听到钟老太嘴里念叨的又是钟灵,钟秀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看啊,多可笑。看着老太太痛苦不堪的模样,钟秀觉得心里爽快。但是这不够,远远不够。她抬起钟老太的下巴,微笑道,“母亲,我还没说完呢,我取代你最疼爱的女儿成为了顾家的女主人,没有人发现异常,你的好女婿也是,后来我和姐夫生了两个孩子,可是顾家继承人的位置只传长,我那大侄子又太优秀,还是臭道士断定的非同一般的命格。”
提到道士,钟秀眼里充满深深的厌恶,凭什么他们一句话就能断定一个人的一生,凭什么!凭什么钟灵和她的孩子都是大富大贵的命格,而她卑微去草芥,她的孩子也要被死死压在底下。她偏不信命!即使命中注定又怎么样,她偏要逆天改命!而事实证明,她成功了,至少她的命改了。至于她孩子的命,也不过是迟早的事,等长川从麦吉尔学成归来,顾家继承人的位置必然是他的。现在她要做什么呢,当然是让伤害她的人痛苦了。短短几秒,钟秀的表情一再变化,最后恢复成平和温婉的模样,只是说话的话竟然不寒而栗。她缓缓道。“绊脚石嘛,自然是要铲除的,于是我不动声色地开始偏心,忽视玄瑾,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我的偏心了,于是我设了一个局,我把玄瑾卖了,让人贩子拐去了布莱克,听说那个地方有去无回,就算有幸活着,他也不会再是曾经的天之骄子,只是没想到他那么顽强,竟然回来了,能力还完全不差。”
“他那么不懂事,我只能再次下手,我给他安排了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双腿,哈哈哈,让他瘫了三五年。”
钟老太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秀,“你,你竟然这么恶毒,他可是你的亲侄子啊!”
钟秀歪头看着钟老太,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很疑惑,又觉得很好笑,“那我可是你们的亲女儿啊,这么一说,我的恶毒还是遗传您的了。”
钟老太苍老的脸上表情凝滞,竟然哑口无言,凄凉一笑。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指责她恶毒。她闭上眼,痛苦地道,“你把小灵怎么了?”
“她呀,现在可能都不知道投胎成哪家的姑娘了。”
钟秀盯着老太太瞬白的脸色,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她对我不错,死的时候没有让她太痛苦。”
一阵一阵的眩晕感向老太太袭来,钟老太捂着胸口,呼吸急促,手胡乱地往前抓。她的心脏病犯了。钟秀冷眼看着。直到钟老太快倒了才扶住,同时大声喊叫道,“快来人啊,母亲心脏病犯了!”
不一会儿,许多人纷纷冲向钟秀的房间。与此同时,阮星蘅也打开了门,和着众人一起来到放门口。钟秀扶着老太太,脸上急切的表情溢于言表,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完全不会相信眼前这个闻言秀丽的女人竟然做了那么多令人胆寒的事。阮星蘅眼神复杂地瞥了她一眼。钟秀正好回过头来和阮星蘅的目光撞上,她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她怎么感觉阮星蘅的眼神有点奇怪?阮星蘅迅速收回目光,好像无事发生。钟秀也没有时间多思考,和着众人一起把钟老太送下楼。十几号人跟着来了医院。钟老太送进急救室后,阮星蘅拉着顾玄瑾走到安静的地方,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顾玄瑾低下头,轻声问,“怎么了?”
阮星蘅想告诉他真相,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决定等钟老太醒来后,看看钟老太什么反应再告诉顾玄瑾。阮星蘅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担心你姥姥。”
顾玄瑾把她抱到怀里,安抚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很擅长心脏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