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贝一旎决定离开法国。她说她想要回韩俊那里收拾行囊,贝一铭劝她干脆都丢干净。但贝一旎仍旧坚持着,她说那里还有妈妈给她买的衣服,都是念想,不去不行。 楚知颜便让张鹏陪着贝一旎回公寓收拾行囊。张鹏这样的人,眼睛里带着真正的亡命徒的凶狠,无人敢小觑。 韩俊身上的伤痕未愈,脸上的乌青大块大块地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很是狰狞。他见贝一旎收拾行囊,决意离去,立刻跪下哭泣。他抱住贝一旎的腿,自扇耳光,只为求得贝一旎的谅解。 贝一旎是有一些难过的,但她没有心软。她和韩俊的感情早就走到了尽头,只因对生活和自我的绝望才会勉强维持,与其说是委曲求全,不如说是自我虐待。 为避免麻烦,贝一铭被楚知颜按在了家里。幸亏他没有去,否则看到了韩俊这副烂泥像,一定又会大打出手。 张鹏则不一样了,他只是走过去,揪住韩俊的头发,说了句:“你的鼻涕把人姑娘衣服蹭脏了。”
韩俊乖乖地放了手,他还是苦苦哀求,用膝盖代替脚行走,看上去卑微至极。 贝一旎对他说:“韩俊,其实我们早就不相爱了。我不是你的缪斯,但也不应该成为你失意的发泄桶。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也许你在自我与迎合间的摇摆不定才导致了你的作品突然失去了市场。艺术观察者的眼光总是很锐利,容不得你有分毫的虚情假意。我知道,你总是觉得我太商业太庸俗,也许你不会认可我的看法。但我们在一起六年多了,谢谢你曾经在我最难的时候给了我避风的港湾。很遗憾,我们没能携手到老。我不想恨你,我愿意祝福你。”
韩俊黯淡浑浊的眼睛露出了一些光芒,真情流露的他丢开了双手,垂下头无声地哭泣。 仿佛回魂夜,这段死去的爱情,在这一刻突然迸发出了能量。贝一旎觉得心头柔软,她想韩俊可能也是的。她为他最后一次落泪,像落下的句点给这段六年的感情画下终止的符号。 从巴黎返回的那一天,楚知颜和洪伟杰一同去送贝家兄妹。 飞机上了高空后,楚知颜仍旧依依不舍地望着那片蓝天。 洪伟杰说道:“早知道你这么舍不得,我们应该买了票跟他们一起回去。”
楚知颜收回视线,略带撒娇地看了他一眼。洪伟杰的面部表情依旧失控,难以调动。有赖于夫妻间的默契与信任,楚知颜知道洪伟杰这句话并非调侃或者反讽。 她想起上次带着洪伟杰一起回到鹤留,因为捐款修路的善举,两个人受到了政府部门隆重的接待。而后,两个人又被邀请参加了多轮投资分享会,工作人员热情地给他们展示鹤留的三大产业布局,包括甘蔗、核桃和澳洲坚果,盛情邀请他们这样的爱国华人能够回国投资。 那一次,楚蓉生在龙脊谷种下的一百亩果树繁花正盛。楚知颜在心底盘算了一番,她想:现在那些果树差不多要挂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