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个哈欠之后,林衡眼睛突然一亮。“等等,那个是什么?”
被点到名的仆人还有些不明所以,困惑地指了指手中的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
林衡见他不动,直接急道。那人这才如梦初醒得将东西呈了上来。林衡将东西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此物通体黝黑,为铜铁打造,呈筒状,长约八寸,直径为八分,筒口处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麒麟,那麒麟口中还叼着一枚箭矢。“这是何物?”
很快便有人上来给她解惑。“禀小姐,此物为梅花袖箭。”
林衡不懂什么梅花麒麟的区别,但她知道袖箭啊,这可是个集自保攻击为一体的好暗器。“它有主吗?”
来人迟疑了两秒,不敢将话说太满。“这是老爷放置在此的,小的不知。”
林衡已经习惯这里话留三分的习俗,这话在她耳朵里听来就等于是没有的意思。“无论如何,它现在有主了。”
将袖箭收入囊中后,她一改之前的兴致缺缺,倒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林秉言虽是文臣,但因执掌兵部的缘故,库房中藏着许多的好兵器,甚至连神兵营中独有的火铳都有。林衡还以为自己能在古代开上枪,却不料这玩意管控十分严格,像她这种除了好爹以外身无长物的平民,前脚刚开枪,后脚就得进大牢。而除了火铳和袖箭以外的兵器要么太过笨重,要么需要功底,像她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整天只知混吃等死的,要来也没啥用处,因此便只能败兴而归。结束一天的社畜生活回到挽秋阁,林衡登堂入室,刚脱下肩上的披风,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哎呀,小姐回来了,您看看谁来了?”
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妇人此时正端坐在大炕之上,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泪水自浑浊的眼眶中倾泻而出。林衡呆呆地看着那妇人,眼眶不自觉染上一抹艳红。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声“妈妈”便脱口而出。别误会,此人并不是她的母亲,而是林思钦的奶娘。妈妈这个词自古有之,无论是亲母、嫡母、还是奶母都可以称呼,林思钦没有亲母,因此在她眼中,奶娘就是她唯一的妈妈。奶娘姓聂名双儿,本是原主母亲蒋婳的贴身丫鬟,成亲后便随着她一同来到林府,后嫁给了林家的一个旁支为妻。蒋婳难产而死后,聂双儿怕她被人苛待,便以奶娘的身份回到林府将她一手带大,直到十岁之后林秉言赶人才离开,平时除了逢年过节再无其他见面的机会。她的存在给了林思钦对于母亲的具体幻想,也承载了她十余年对于母爱的所有想象。在那个母亲早逝,父亲整天忙于工作无心家庭的孩子眼中,奶娘胜过这个世上的任何人,甚至比那个带着血缘的父亲都要亲上百倍。因此在林秉言做出那个决定时,早已注定了父女离心的结局。她的离开在小小的林思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般迅猛而又让人无能为力,只在海浪过后留给人一片满目疮痍。没人知道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在经历出生和幼年两次失母的悲怯和孤哀。这个时代的父母好像都没有尊重孩子的概念,甚至连爱和教育都是那么的扭曲。无论是身为局外人的林衡还是局中人的林思钦,都没有觉得林秉言对孩子有多么的疼爱,可他确实给了她所有能给的一切,哪怕这些东西都建立于利益之上,可这都是无法辩驳的。如果不是因为张绪言的出现,林思钦可能在七年前就已经自杀了,也等不来林衡的穿越之旅。她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如果说林衡是身形合一的嚣张,那么林思钦就是骄傲浮于表面,自卑藏于心中。造成这种性格差异的是两者完全不同的成长环境。林衡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她自己也是独生女,她是在众人的期盼下出生的,从小在爱与幸福中成长,所以养出了这种天大事不过撒个娇的性格。而林思钦却截然不同,她从小生长在充满恶意的环境中,得时刻竖起满身的棱角才不会让人有机可乘。家世带给她无人能及的自信,可童年的阴影却又让她无时无刻不在自卑。两者相互交融,构成了独一无二的林思钦,这是她的缺陷,也是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