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进眼睛这种话众人自然是不信的。但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话,而是等着陈三多将粉底重新擦好之后,才继续前进。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见惯生死,看着队友死在眼前,也不过是寻常事。本来不应该如此矫情的。但目睹战友战死和亲手杀死战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没有人可以冷酷无情到那种程度。但为了大明的未来,陈三多必须那样做。简单的收拾好了之后,陈三多就将队伍分成了六支,这样一来每一队的人数就只有五十人左右,扮作行商行走的话,倒也不显得扎眼。“化整为零,如果此后的行路上遇见敌人盘查的话,看情况而定。实在不行就暴露身份,为其他人吸引注意力。我们一路北上,在北欧汇合。”
看着面前五个其他小队的队长,陈三多沉声说道。“明白,队长。”
“放心吧队长。”
众人彼此对视一番之后,各自选定方向散去。陈三多他们这一支落在最后,目送着其他人离去,他们帮忙在后面收拾各自留下的痕迹,王剑也在其中。人数少了,大家走在路上也就没那么显眼,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总有人投射来或明或暗的探寻目光。如果不是语言不通,陈三多他们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官路一路北上,出高卢入红夷,再去往北欧。他们只能选择走野外人迹罕至的区域,尽可能的减少和人接触的可能。村山路远,偶尔碰见一些耕种出行的农夫,大家也都相安无事,秋毫无犯。饿了,就吃随身携带的干粮,偶尔抓到些野味也可以毫无顾忌的开荤。渴了,高卢大地上随处可见的河流随意饮用。一路之上,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直到这一天,王剑等人在官道上发现了一些情况。那是一辆华贵异常的马车,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非富即贵。如果只是如此,倒还不至于让王剑等人在意,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从马车里穿出来的声音。那不是高卢语言,而是他们熟悉无比的汉语。当然,那马车里的汉语磕磕绊绊,极为古怪,一点也不正常。字里行间都带着一股子“我是外国人”的意思。“你你你,泥嚎。”
官道旁边的草丛里,王剑几人叼着草根,本来是在大号的,听到这一连串的话语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震惊。“这是啥情况啊?”
有人低声问,“高卢国内还有我们汉人?”
“不像是。那声音根本就不是我们汉人会发出来的。分明就是个洋鬼子在学说话。鹦鹉学舌呢。”
另一个人摇头,推测道。几人又侧耳倾听了几次,这一次,已经无比确定,那马车里的人,实在学说汉语!“我,叫做,颗粒死,缇娜。”
“我是北欧,北欧吕王!”
“北欧吕王?颗粒死?”
王剑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觉得这外国人的称呼真是诡异。“莫不是一个倾慕我大明文化的人,在偷偷学我们汉话?”
挠了挠头之后,王剑做出了推测。其他的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最后只能耐着性子,决定继续旁听旁听。“我要同志你,秦,钦慕!”
马车里再次传出一个女声,说出来的内容,却让王剑几个人心中一动。“这……说的是秦帅?”
王剑猛地摇了摇头:“不可能。肯定听错了。钦慕又不是秦牧。”
“能差多少啊。差不离啊。”
“再听听再听听。我怎么觉得就是秦帅!”
有人兴奋起来,竖起耳朵侧耳倾听。他们都知道秦牧曾经来过一趟高卢,甚至路易十四的王位都是他帮忙夺取的,所以觉得秦牧的名字,被高卢人知道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更有意思的是,这说话的人还会是一个女人。难不成秦帅还在高卢有过什么?熊熊八卦之火燃烧在几人心胸之间,他们越发的好奇,那马车里的人到底和秦牧有什么关系。还有那“同志”是什么意思。并肩作战的战友吗?就在这时,车厢里响起一阵叽里呱啦的众人听不懂的对话,随后再传出来声音的时候,就变成了稍微正常一点的:“秦牧,你要跪在我面前,亲吻我的脚面。”
好嘛,这下子直接让王剑几人炸锅了。当场就有人提起裤子摸出枪,就要冲出去将那马车里的人碎尸万段,好悬才被王剑给拉住了。“冷静冷静!我们肯不能暴露行踪!暴露了我们就死定了!”
王剑拉着那人,焦急的说,“别忘了这里是高卢,是西欧,不是我们大明!被人家发现了,我们插翅难逃!”
“那也不行,我要弄死那个家伙,竟敢冒犯秦帅!”
那人愤怒的挣扎着,但前冲的势头还是弱了下来。“人家不过是背后说两句秦帅的坏话你就忍不了了,还怎么当兵?说不定这就是敌人的计谋!”
王剑再次劝阻着,然后众人好说歹说,这才拉着冲动的那人返回休息地点,向陈三多报告情况。“这有什么好惊奇的。我们背后还每天唾骂路易十四呢。当年满清鞑子南下的时候,多尔衮的老婆女儿,家里女性十八代,我都不知道问候多少遍了。”
陈三多擦拭着枪,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丝毫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值得他们注意的。王剑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道:“你们说,那马车里女人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啊?”
“什么一样的?”
众人好奇的问。“我是说,那女人是不是也想问候问候秦帅啊。”
王剑说着,还一手握拳,一手手指放入拳眼进出了两下,发出诡异的笑声。所有人秒懂,哈哈大笑起来。陈三多也是忍俊不禁,跟着这帮人诡笑着,只是想想又觉得对秦牧有些不敬,顿时一敛笑容训斥道:“行了,这种玩笑也敢开,也不怕沈将军扒了你们的皮!”
几个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只是仍然憋着笑,库库库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