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闷哼一声。鼻间涌入清浅的药香,并不刺鼻,反倒令人耳清目明。是这个女子身上的馨香,争先恐后地窜进来。裴宴不由蹙起眉头。沈清溶整张脸都埋在裴宴的怀里,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若是非要形容的话,沈清溶觉得更像是千年沉香。微苦却性温。她双手撑在床榻上,挣扎着要直起身,嘴里怯生生地喊着:“殿下,臣妾不是故意的。”
当真不是故意的……她都快急死了,可半天也起不来。越急越容易出错。有什么东西牵绊住了她,她挣脱不开。裴宴眼皮直跳,不得已抬手按住沈清溶的肩。“别动,凤冠勾住了孤的衣裳。”
沈清溶瞬间僵住了身形,不敢动弹半分。他宽大修长的手掌恰好落在她露在外头的肩上。肌肤相触。掌心温度热得惊人。红晕飘上脸颊,沈清溶的耳根都开始发烫。裴宴在这时低下头,去寻找勾住的地方。沈清溶在此时难受地偏头。四目相对。鼻尖几乎贴在一处,呼吸更是纠缠在一起。一急一缓。那双杏眼水汪汪的,眼眶一圈都泛着薄薄的红,鼻子小巧,花瓣般的唇微微张开,如同受惊的兔子。裴宴最先别开眼,抬手找到了勾住之处。沈清溶却还有些怔然。离得这么近,她能清楚地看到太子的模样。眼睫浓密,眼瞳漆黑,深不可测。薄唇抿起,显出病态的白。当真是个举世无双的美男子。沈清溶耳朵更红了。裴宴利落地解开。“好了。”
随后又道:“不必惊动太医。”
沈清溶僵着身子退到一边站好,忙把衣衫拉上,囫囵点着头,根本不敢看裴宴。满脑子都是他方才放大的俊脸,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跳个不停。裴宴注意到她这个细微的动作,眸光渐深。“时辰也不早了,太子妃也该歇息了。”
裴宴面有倦色,淡淡地下逐客令。沈清溶则是慢吞吞地往床榻边迈出两步,心跳得极快,试探着开口。“那……臣妾伺候殿下歇息。”
裴宴定定地看着她。“孤如今是个废人,你打算如何伺候孤?”
“轰”的一下,沈清溶那张脸瞬间就烧热了。幸好这脸上的妆粉足够重,只是耳根却透露了她的羞怯。她磕磕绊绊地说:“殿下误会了,臣妾……臣妾只是想帮太子梳洗一番。”
“不必。”
裴宴已经不愿开口,重新躺下去,缓缓阖上眼。沈清溶知道他还病着,方才起身说了这么多话已是费劲,便不再出声打扰。上前弯腰替他掖好被角。想起他还未回答自己的话,又忍不住小声道:“太子殿下,可以不要退婚吗?就让臣妾留在您身边伺候吧。”
她只想好好活下去。清浅的呼吸声响起。裴宴已经安然入睡。沈清溶轻轻地叹了口气,眉眼流露出失落。世人都说太子性子温厚敦良,等明日她再多求他几次,他应当会心软的。她蹑手蹑脚地从榻上走下来,正要灭了红烛。忽地想起有人说过,这红烛是要烧一夜的,否则会有不祥,赶忙捂住嘴。